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天下莫不过如此,人心浮沉,对于臣子而言,君王的信任尤为重要!
今日在崇德殿中,无论是刘辩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闵贡只知道一件事,有这样的君主,大汉还有的救,这样的君主,值得他付出性命。
卢植看着刘辩,瞬间老泪纵横,少年时,见桓帝之无能,见灵帝之荒唐,见过外戚的嚣张跋扈,卢植一介布衣,撑到如今,强行靠着心中的心念,强撑至如今。
黄巾乱起,大汉如同江水中的浮萍,顷刻间就要烟消云散,卢植舍弃了太多,欲要凭借着一身本领来维护大汉的辉煌。
后来他想明白了,天下之乱,非是乱在十常侍,乃是乱在天子,罪在天子,本以为新帝继位,这大汉天下会有所改变,然何进无能,宦官作乱,一把固然是烧了皇宫,同时也烧了他的雄心壮志!
只是见天子如此,卢植明白了,蹉跎数十载,这日当是他奉献这身骨血的时候。
大汉养士四百余载!
仗义死节在今朝!
当今天子有明主之象!
“陛下!”
“圣明!”
卢植抱拳朝着刘辩躬身作揖高喝道道!言语中已带着哽咽!
“卢公这是做什么!”
见状,刘辩当即搀扶住卢植,望着卢植早已经是老泪纵横的脸庞,瞬间心中所触,言语中也带着哽咽。
汉室可救!
要在这些忠臣义士身上!
曹操见到这一幕一时间心有所感,感慨万分,而袁绍面色则是略微阴沉,这一幕非是他所愿意见到,他有大志向!
.........
曹操有些诧异,不懂卢植等人离去,天子刘辩为何单独留下他一人作甚,带着疑惑,坐在未央宫的曹操略微有些惊疑不定。
坐在龙椅上的刘辩则是微微皱着眉头,目光落在曹操身上,遂刘辩大笑道:“曹校尉不必紧张,朕少时便听闻汝南月旦评主许子将曾言曹校尉治世之贤臣,乱世之枭雄.....”
话音未尽,只见曹操已经起身,神色中略微有些紧张,当即朝着刘辩拱手作揖道:“陛下,这不过是一些山野之人的笑谈而已,陛下万万不能听信谗言!”
贤臣二字可言,枭雄二字绝不能提!
当着天子的面说枭雄,岂不是把天子视若无睹!丝毫不把天子放在心上?
曹操可不愿意自己担如此大的罪名!
虽说,当今天子年幼,但今日所展露出来的手段,足以让曹操收敛起小觑之心。
当今天子心思深沉,非是易与之辈,在刘辩的身上,曹操忽然看到了其父灵帝的身影,玩弄权术,权衡天下!
“曹校尉不必如此,若朕无能,这世道乱了,有曹校尉在,朕心安,若天下太平,得曹校尉相助,在青史上留下贤臣明君之谈,朕心中亦是甚欢!”
“朕听闻许子将看人从未看错,朕相信他,然,朕更相信曹校尉对朕之忠心,将来,定是朕之肱骨!”
“曹校尉,朕问你.....”
从龙椅上,刘辩起身,缓缓的走到曹操的面前,搀扶起躬身的曹操,目光和曹操的目光相对,刘辩的眼眸中带着真诚道:“校尉可愿辅佐朕!”
“定天下!”
“兴汉室!”
最后的六个字,刘辩说的铿锵有力,曹操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待他回过神来,曹操躬身道地:“固所愿,不敢辞耳!”
“坐!”
君臣二人寒暄一番后,重新回到龙椅上的刘辩神情瞬间变得肃穆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动着,遂只听其开口道:“今天下乱象已显,各地乱贼频起,加之天灾不断,人祸肆起,世人常言皆是先帝之错。”
“然天灾人祸,岂是先帝一人之错乎?”
“先帝固然有错,但其罪不在于此,先帝有错,罪在党锢,罪在向士族妥协,罪在解除党锢!”
“使有心之人结党营私。把朝堂搞的乌烟瘴气!”
“先帝有错,错在重用张让、赵忠等无能阉人牵制朝中诸公,这等阉人无能,致使祖宗基业飘零起伏!”
“自中平四年到如今,党锢一解,朝中有多少乡党之人,如太傅袁隗,朝中诸公几乎为之马首是瞻!”
“天下之乱,岂能是一介阉竖可以决定的,岂是天子一人之错!”
“天下之乱,乱在乡党!”
“然先帝有眼无珠,开党锢,致使忠臣义士流落民间,遭受阉竖陷害!”
刘辩的一字一句皆在否定其父刘宏的作为,同时也在痛斥这些士族,为一己之私,乱了天下,苦了百姓!
曹操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刘辩方才的一番话,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与此同时,他看向刘辩的目光更是不同。
甚至曹操隐约中有一种感觉,若辅佐刘辩,说不得百哉千载之后,他和刘辩真能青史上留下明君贤臣的美谈。
“陛下所言甚是,但陛下所言略微有些片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曹操是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的,他也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说出这句话,同时他也在试探刘辩,试探他是否表里如一。
“曹校尉有何高见?”
坐在龙椅上的刘辩听到曹操的辩驳,也丝毫不生气,嘴角上流露出一丝的笑容,静静等待着曹操的接下来的话。
“天下世家中,如长社钟氏、颍阴荀氏、许县陈氏皆是忠臣义士之辈,该三姓多有能人,陛下若能招揽三姓,何愁天下不平?”
“天下士族何其多,大大小小多如天上之繁星,光颍川便有此三姓,天下中又有几多人心向陛下?”
闻言,刘辩瞬间陷入沉默中,曹操之言发自肺腑,也是令人深思,的确诚如曹操所言,天下士族心向大汉者不知几多!
他若因乡党之故,直接放弃天下士族,岂不是可笑?
良久后,只见刘辩起身,遂朝着曹操躬身作揖,语气真挚道:“校尉之言,朕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