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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团长,将军的列车已经顺利通过。”

城外战壕里,通信兵报告了布奇将军的火车,刚刚通过比特费尔德市区的消息,库茨尔特中校松了一口气,他们的任务姑且算是完成了一半。

由于匆忙,布奇将军并没有下达当他的列车离开后,库茨尔特的团,应该怎么做的命令。

是继续进攻,是继续包围,还是撤退。

没有命令,一句话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在战争中也经常发生这种事儿,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库茨尔特已经习惯了。

按照惯例,现在这种情况下,指挥官具有独断专权。

也就是说,库茨尔特可以自由发挥,他可以根据战场的形势,做出自己的判断,并下达命令。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镇,库茨尔特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因为两种想法,在脑海中激烈交锋。

“我们必须战斗下去,那个罪魁祸首还没有受到惩罚,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不,如果再打下去,我们就必须进入城镇,工人武装将会利用地形对我们造成巨大杀伤。

不能因为两个人的死,就让更多人死去,你是指挥官,必须为全团人的生命负责。”

“但是战士们也想要复仇,他们也想要战斗。”

“不,他们可以头脑发热,但你不行。”

……

两个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徘徊,库茨尔特陷入了纠结。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想要为吕兹布特报仇,这个上尉跟随自己多年,他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用青涩且胆怯的声音自报家门。

他甚至说错了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总是让库茨尔特拿来打趣,可惜,这个被他打趣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然而看向依然冒着浓烟的城市,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部队进去,将会遭到那些武装工人的疯狂攻击。

这些工人的装备并不差,他们甚至还有机枪。

老实说,这个武装程度有些超标了,远远超过柏林对工人武装的定义和限制。

或许这就是埃卡特当选总统带来的好处,他麾下的武装级别提升,对军队都能造成不小的威慑。

纠结了好半天,库茨尔特最终还是决定,试探性地压一压。

他现在的兵力不足以和对方死扛,毕竟对方也是刚刚得到一波加强,如果太过强硬,可能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

所以库茨尔特摆摆手,示意通信兵过来,他要发布命令。

整个团,一共有四个营,但是他不准备把所有部队都压上去。

他只让一个主力步兵营发动进攻,其他部队,负责掩护。

因为那些化学品的缘故,他不能向工厂区进攻,于是准备采取迂回的办法,从居民区进入,然后横插城镇中心。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够切断对方的联系,且在不太复杂的地形情况下,对敌方主力进行合围。

从航空魔导士传回来的情报看,对方应该把主力放在工厂区了,相比居民区,那边的建筑不仅更加坚固,也容易布置火力点。

最关键那里有许多爆炸物,甚至不排除一些化学品,进攻的代价有可能很高,所以库茨尔特不准备太冒险。

他的目的,是把那个罪魁祸首找出来,而不是把所有人工人都杀光。

经过对战俘的审讯,他们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科斯托夫,这个工人武装的队长,竟然为了私仇,枪杀了自己派去的人。

在简单的审讯过后,被俘的工人交代了一切,他们的队长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射杀两名军人,这才导致事态严重升级。

而理由也很简单,在工人暴乱中,他的弟弟被军人射杀了,于是他想要复仇。

于是他亲手杀死了两名军人,得偿所愿,但是这引发了新的仇恨,军人对工人的仇恨。

双方这场交战,注定要很多人丧命,一切都无法挽回。

可笑么?

这不可笑,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随着进攻发起,刚刚平静的城镇再度传来喧嚣,因为炮兵大多数已经随着布奇将军的列车走了,所以他们的进攻并没有太多炮火支援。

然而武装工人不是职业军人,他们的战斗素质并不高。

在有限的火力打击下,他们迅速失去了阵地,居民区都是砖瓦结构的房屋,有些建筑甚至用手榴弹就能破坏,这导致工人武装无法有效进行抵抗。

何况他们本就在这里没有布置多少力量,所以在入夜前,库茨尔特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横插过整个城区,对工厂区实现了包围。

“去喊话吧,如果他们不投降,明天我们会发动进攻,彻底消灭他们。”

市政厅,已经变成了库茨尔特的临时指挥部,他让部下对工厂区进行喊话,命令他们交出残杀军人的凶手。

也就是科斯托夫,这个因为自己的仇恨,而导致数百人丧命的罪魁祸首。

而随着军队入城,并将工人武装的主力围困在工厂区,作为防御一方,工人武装的士气陷入低迷。

“我不明白,为什么比特费尔德会打得这么厉害,那些军人不也是霍亨索伦人么,他们干嘛要用那么多的大炮轰炸我们。”

工厂区的一处角落,几个工人聚在一起取暖,他们点燃了火炉,围坐成一圈,啃着干面包,小声地议论着。

“你们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科斯托夫队长把两个过来劝降的军人枪杀了,所以那些军队才疯了一样地进攻我们。”

一名谢顶的工人说着,他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嘴里,然后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接着接续说道。

“科斯托夫队长的弟弟,在半年前的暴乱中被军人射杀了,自那以后,他总是嚷嚷要报仇。

结果这次被他抓住了机会,但是他也不想想,对我们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我眼睁睁看着老汉夫死去,他曾是我的工头儿,当初我第一次进厂时,就在他手下做活儿,一晃就是二十年。

我们的关系很好,他有一手拉小提琴的绝活儿,每年圣诞节,都会表演给我们听,老实说,水平不错,至少他用这个绝活儿掏到了老婆。

可惜,他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他是被炮弹炸死的,右臂整个飞了出去,那是他拉小提琴的手,现在没了。”

谢顶的工人慢慢说着,他似乎在感叹,感叹世事无常,但也流露出一种悲观情绪。

今天死去的,是他的工友,那么明天呢?

会不会是他自己。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的确是来阻止那些当兵的,但我们并不是来和他们战斗的。

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不仅装备比我们好,而且战斗能力也比我们强。

看看今天城外的战斗吧,这些军人冲起来,根本无法阻挡,现在我算是知道波旁人的感觉了,我们霍亨索伦的军人,是最棒的。”

一个小年轻开口了,他戴着一顶毡帽,对霍亨索伦的军人素质赞不绝口,不过这个立场奇怪的家伙,却让众人眼神复杂。

霍亨索伦的军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否认,他们也为此自豪。

但是现在,他们站在了军人的对立面,这些被他们奉为骄傲的军人,正在向他们进攻。

“我们都是霍亨索伦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突然,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众人听了,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哎呀,你们都在这里啊,今天外面好冷,该谁去换班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就见两个背着步枪的工人走了进来,他们显然是冻坏了,一进来就挤在火炉边烤手。

“外面很热闹,那些当兵的又在喊话了,他们要求交出科斯托夫队长,否则就会继续进攻。

这怎么可能,科斯托夫队长正在……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刚刚回来的工人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些工友,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看向自己。

“其实我觉得,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就是科斯托夫队长,他已经被仇恨蒙上了眼睛,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谢顶的工人说了一句,结果众人竟然没有任何反驳。

他们都感觉到,自己成了某人泄私愤的工具,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牺牲,因为大家都知道,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是什么。

“那个人不会自己投降的,他知道自己落入军队手中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们必须行动。”

有人开始附和,毕竟今天的战斗,实在太惨烈了,工人们死伤惨重,除了战斗力原因外,更多的,是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打起来。

他们只是遵从上面的意思,过来拖一拖而已,结果现在看看,他们简直成了羔羊,入了虎口。

所以必须有人为此负责,而那个人,就是他们的队长,科斯托夫。

“走吧,去把他绑起来,我相信其他同伴也会理解和支持的。”

谢顶的男人站起身,他似乎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有威望的,所以担当起了指挥者的角色。

“去把他绑起来,不过就我们几个可不够,我们需要更多人。”

“不错,他才是罪魁祸首,我们都成了牺牲品。”

“去联系其他人,我们今晚就行动。”

大家都站起了身,纷纷表示支持,并出谋划策。

“很好,我们现在就去联系其他人,一个钟头后,在冶炼厂大门外集合。”

谢顶男人说完话,便拎着枪离开了,其他人也是互相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而此时,作为今夜“主角”的科斯托夫,正在冶炼厂办公室里喝啤酒,桌子上是一张比特费尔德地图。

看了一眼地图,科斯托夫皱着眉头,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随手扔到一旁的空酒瓶堆里。

接着又从椅子下面,再拿出一瓶。

他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他只知道,这场仗,即将败北。

相比起军队,工人武装的战斗力差了太多。

归根结底,他们依旧只是平民,即便手里拿着枪,也远不是同样拿枪的军人对手。

今天的战斗,很好验证了这一点。

可惜,他已经无法纠正自己的错误了。

目前手下的人,几乎报销了一半,城外阵地在炮火中沦陷,而居民区又在对方的一次突击后,就宣告失守。

最关键是工厂区,炮弹准确命中一处化学品仓库,随后含有剧毒的烟雾就开始飘出。

这些烟雾没有杀死一个军人,却要了上百名工人的命。

万幸的是,今天没有风,否则烟雾飘向居民区,死亡人数将会变得非常恐怖。

另外那些化学品数量有限,在燃尽后,也就失去了威胁。

这才让科斯托夫松了一口气。

可即便如此,这也让他露出心灰意懒的表情,今天算是挨过去了,但是明天呢?

怎么办?

如今他掌控的地盘,只剩下工厂区。

这里地形复杂,而且建筑大多是混凝土结构,小口径火炮根本无法打穿。

但是他们也被困住了,现在整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都落入了那些军人手里,最关键是火车站,他们已经无法得到外面的援助。

储备的食物和水,能够让他们支撑一阵子,但这没有意义,那些军人会采取“磨油战术”,慢慢将他们消耗殆尽。

“该死的,那些穿军装的,他们就该死,他们就该……

外面在吵什么。”

科斯托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嚣,不等他站起身,忽然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本能的将手伸向口袋,但是还没有把手枪拿出,一个老拳就打了过来。

然而科斯托夫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打仗或许不行,但是打架,他可从来没输过。

拎起酒瓶,他就轮了过去,同时用碎瓶子刺向另一人胸口,随着惨叫,一个汉子倒了下去。

但是对面人太多了,根本不给他二次反击的机会,只见大家一拥而上,即便科斯托夫很强壮,也瞬间被制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叛变,为什么。”

此时的科斯托夫,已经看清了这些人是谁,他们都是自己的下属,是武装起来的工人。

而为什么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又把自己绑起来,不言自明。

这是叛乱,赤裸裸的背叛。

他被手下出卖了,这让他感到惊慌。

“闭嘴,你这个为了私心,就让所有人送死的浑蛋,你简直就是恶魔。”

啪!

一个巴掌打了过来,这些工人可都是力气不小,仅仅一个巴掌,就让科斯托夫的嘴角,溢出血迹。

“你们,你们……”

科斯托夫还想要呼喊,但是很快,一个油腻的抹布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接着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科斯托夫被带了出来,他们径直前往工业区外,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库茨尔特中校带着一个警卫连,正等在路口。

他没有躲避,而是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看着面前的工厂区。

已经有部分工人投降了,同时也有人带来一个消息,今天晚上,一部分工人将会把科斯托夫带出来,交给自己。

作为霍亨索伦的军人,库茨尔特中校相信一名霍亨索伦工人的承诺,何况这名工人就站在他身边。

不多时,远处传来喧嚣声,机枪手立刻把枪口瞄准那个方向,只见一群人,正在大喊着什么,向着这边走来。

“那个被绑着的,就是科斯托夫。”

身旁的工人指了指,库茨尔特中校顺着望去,看到人群中,被绑来的那个家伙。

“原来就是这个家伙,才导致那么多人送命。”

库茨尔特中校感到愤怒,但是当科斯托夫被推到自己面前时,他没有拔枪为战友复仇,而是一记老拳打过去。

不是一拳,而是一通胖揍,直到打累了,库茨尔特中校才停手。

“这个家伙不能枪毙,他必须接受审判,我们会用最公证的方式处理,请你们放心。”

甩了甩有些发肿的手,库茨尔特中校对着那些工人说道,随后命令身后的士兵,把这个罪魁祸首扛下去。

毕竟他已经被自己打晕了,根本没法自己走路。

随着科斯托夫被抓,比特费尔德的事情也落下帷幕,在请示布奇将军后,库茨尔特中校的部队,被允许留下来,理由是保障铁路线的畅通。

至于那些武装工人,按照布奇将军的意思,全部释放。

他们没有被追究任何责任,所有的罪名,都落在科斯托夫头上。

在联系记者后,发生在比特费尔德的事情被迅速传开,添油加醋后,科斯托夫成了那个人人厌恶的对象。

这场因为私人仇恨引发的战斗,导致三百多人死亡,五百多人受伤,比特费尔德城区遭到破坏,至少上百栋建筑有损毁。

然而在记者发稿后,损失惨重的工人武装并没有得到同情,任用科斯托夫这种被仇恨洗脑的人充当指挥者,更是被人所诟病。

一时间,霍亨索伦工人力量党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不仅面临社会的批判,甚至他们下属的工人护卫队,也开始拒绝听从指挥。

身在总统府的埃卡特,更是感觉压力巨大,他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甚至就连一手建立起来的政党,也开始背叛自己。

他已经逐渐失去对这个政党的控制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