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土力拥挤而来,将鲍雪阳的身体迅速碾碎。
张元敬先将已经缩成一团的兽皮抓在手中。此物入手微凉,轻若无物,仿佛只是一团棉絮。
他沉思片刻,把法力渡入,立时受到一股力量的阻碍。这力量的气机,与鲍雪阳相似,多半是其人用以炼化此宝时所留。
刚才,受到煞雷竹的冲击,这兽皮力量消耗甚多,内中残余的法力并不太多。张元敬试探两回,聚起一团精炼的法力,往里便是一冲,当即将那阻碍的力量冲散。
兽皮之内,仿佛空阔狂野,法力冲入其中,不过是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根本找不着方向。
张元敬惊叹一声,只看此物内中之广大,便知此物不凡不过,这也意味,若要炼化此宝,需得下一番大功夫。
正要收回法力,留待将来再说,却觉渡入兽皮内的法力,忽然受到未名力量的牵引,往某处漂流过去。
他心有所悟,当即催动法力,源源不断往那处流去。兽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原本阔大的内空间,也收缩起来。
不多时,兽皮露出了原来的面貌,乃是一张四尺见方的黑色皮革,入手十分细腻柔滑,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绒毛。皮革四边裁剪十分整齐,切口处似乎填入了某种粉末,抚摸时微有刺痛之感。
当兽皮停止变化时,一道神念忽然从中窜出,呈现于他的识海之中。
此乃是炼制此宝所留,十分简单,只言此物名“蔽空”,乃是石豚之皮所炼,只要遁入土中,即可自成一隅,隐去行迹,敌虽强而难察。
此物是极为少见的空间之宝,当初炼制时遵循一条律则,即内中空间大小恒定,最多只有九丈,若进入其中的存在,其身内隐有空间,也属于“蔽空”之内的空间,故而入内者所携空间越大,则“蔽空”制造出的空间便会越小。
这条律则,乃是“蔽空”得以炼出的根基,故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形,“蔽空”就会自行调整其空间,此不受操控“避空”之人念头控制。
张元敬正是利用此法则,通过扩充源生石内部空间,挤压“避空”的空间,导致鲍雪阳被迅速收缩的兽皮制住,这才一击而杀。
那时,他自然并不知道“蔽空”有此律则,只是根据兽皮变化的情形,姑且一试而已,不料却是猜对了。
似这种以律则为根底炼制宝物,乃是上古以前的做法,这般炼制出来的宝物也叫古宝。
流传下来的古宝不算少,但几乎已经销声匿迹,原因就在于不合时宜。
当今的修身真界,凡有财力的修士,皆会量身制作灵兵,相比受制于某条律则的古宝,自然用起来更加顺手,久而久之,除了一些功用特殊或者与持有者自身高度契合的古宝,其余古宝都被束之高阁、藏之箱底,再不被人提及。
古宝很难用当今区分灵兵的等阶去评估它的威力。同一件古宝,由不同修士使用,或在不同地方使用,甚至在不同时候使用,都会有极大区别。可能有时只相当于一件法宝,但有时又可媲美灵宝,有时甚至会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之所以如此,乃是取决于这古宝的炼制目的。上古之时,修士重法与术,而不似如今依靠功诀与灵兵,故在外物之上,往往只用于补充自身不足,或为行某一事而炼制,比如探秘、取物、捕妖、载植等。因此,只在契合古宝目的的条件使用,此宝才能展现出最强威力。否则,便要大打折扣,甚至毫无用处。
这“蔽空”之皮,便是为土中遁行所炼制,在地面之上,可以说几无用处。但若是在土中,则可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尤其对张元敬来说,此物之价值,可比寻常灵宝要强多了。
得此古宝,他心中甚是喜悦,将之收入储物镯,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仍旧流动雷光的煞雷竹收取过来。
他以法力为桥,将煞雷竹表面残余的雷力一引,使之没入土中。此时,雷竹方才敛去气机,化作普通之物,仿若真是一根有些干瘪的竹子。
煞雷竹乃是水属性的灵竹在雷击下变异而成,内中蕴含的也是水系的煞雷,虽说威力不如五行雷竹中的金雷竹、火雷竹,但毕竟是雷力,破坏力惊人。
对张元敬来说,自然是土系的阴雷竹最好。但是,雷竹乃是稀世奇珍,能得其一,已是莫大机运,哪里还能去计较与自身法力属性是否符合呢!
而且,张元敬看中煞雷竹,并非仅仅是想从中利用雷力,为自己增添杀手锏,而且还想着能否用厚土之力催发,以培育出更多雷竹来。
他将这尺半黑竹拿在手中把玩两下,却没有马上尝试,而是将鲍雪阳储物镯和灵兽袋摘下,驱动源生石,往地面疾行而去。
“元敬,你可算出来了!刚才,你忽然从地中消失,而且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可把我们几个愁坏了,法王都急得施展土行之术入地,结果没寻到你,却是被那虫兽咬伤了!”火鸦道人迎上来,匆忙说道。
“张副使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俺老金些许伤势,不碍事!”金法王大嗓子嚷道。
张元敬一愣,不料金法王如此重义,居然冒险入地寻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金法王说道:“多谢法王挂念,那个鲍雪阳已被我斩了,将来回到总坛,法王自能与教主交代。”
金法王两只大眼一瞪,惊讶道:“你在土中斩了那贼子?果然不愧是张副使!”
常光明露出怀疑的神色,似乎不信张元敬能在土中对付鲍雪阳。
邢光撼不动声色,但看向张元敬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火鸦道人自是深信不疑,哈哈大笑道:“杀了好啊,杀了好!鲍雪阳此人,实力不弱,若是任由他藏在暗处,对神教下手,倒是令人头疼。”
金法王连忙附和,说道:“火正使所言有理,此人竟敢伤我烛神教教众,死有余辜!”
常、邢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张元敬问道:“法王,刚才咬伤你的那只虫兽,不知是在何处撞见的?”
金法王不妨张元敬忽然问起此虫来,呆滞片刻,方才反问:“张副使难道还想抓那虫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