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玉娘眼里不亚于一颗惊雷劈身,被劈的外焦里嫩,整个人麻木呆住。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强装欢笑,故作无所谓的问候。
“玉娘你来了,有事吗?”离靖松开抱着京珠的双手,异常平静道。
“我……我……那个来找京妹,关于药方的配置,有些细节要问问她。”玉娘忍着悲伤,强找了一个理由,埋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玉娘,我知道了,我和表哥很快谈完,马上就去看看。”京珠说道。
“好吧!你们先忙,我先过去了。”玉娘坚持着告别完,转身就控制不住泪湿脸颊,匆忙离去。
冬夜的寒风刺骨,一个单薄的娇小身影踉跄着,漫无方向的麻木行走。雪才渐消,夜里结冰,道路光滑。
只见娇小的身影一个打滑,跌倒在地上。待脸颊贴在冰雪上,一股冰凉寒意袭来,玉娘似乎清醒了一些,“哇!”的一声放声哭泣,发泄满腔的痛苦。
自小作为巽风寨的小公主,玉娘一直生活在众星捧月中,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直到遇见离靖,打乱了她的生活,从此她的心里总是无时无刻不牵挂一个人。为他喜为他忧,他成了她的全世界。
这一切都被一个拥抱打碎,玉娘还没得及问离靖,是否也爱自己。一切都似乎结束了,自己没有勇气去和京珠争。
京珠虽然时常带着面纱遮面,但自己知道那道青色面纱下,到底隐藏了一副多么逆天的绝美容颜。自己虽自负美貌,但这和京珠一比,犹如萤火虫与皓月争辉。
内心的痛苦,让玉娘哭声嘶哑,情之一痛,胜过万箭穿心。随着力竭,冰雪的寒意便使其全身痛苦。玉娘把脸用力埋进冰雪,似要借冰寒之力压制内心的痛苦。
寒风呼啸,随着时间流逝,玉娘的体温急剧下降,意识逐渐昏迷。倏地,其逐渐昏睡的意识,“轰!”的一声进入到一片火焰世界。
炙热的高温使玉娘清醒过来,望着周围无穷无尽的烈焰熔浆,自己脚下滚烫发红的岩石,冒着白色热雾。自己原本一触便会燃为灰烬的双脚,被一股红光缠绕。使其感受不到伤害。
“你终于来了,本尊等了你很久,原本以为你此生都不会有契机觉醒。”对面一个火红大鸟口吐人言,一身火红的羽毛,一双黄金脚掌。有着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尖锐的嘴。身姿挺拔健硕,浑身覆盖一层火焰,不停燃烧。
“您是神鸟朱雀吗?”玉娘震惊道,她虽不是玄界修士,但从先祖手札中知道不少玄界之事,故一眼便能认出。
“算你小丫头有见识,识得本尊。”朱雀骄傲道。
“朱雀大人,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哪?”玉娘满面疑惑。
“这一切源于你家先祖玉灵子,他凭借青龙血脉,曾取得本尊的一丝精魂,注入其后世血脉中,期待后世能够觉醒一名朱雀血脉之人。可惜漫长的时间中,他的后代竟没有一人觉醒。”
朱雀顿了顿继续道:“算算你已经是第十代人了,如果你再不觉醒,本尊这丝神魂可要消散了。这里是本尊的秘境。”
“原来这样啊!”玉娘恍然大悟。
“现在你的处境甚危,不是你久留的时间,放开心神,不要紧张,本尊这一缕神魂将与你融合。以后你将是朱雀的传人。”朱雀说完化为一道赤色流光冲进玉娘神魂,空中留下一句“没想到情劫才是她的契机。”
玉娘区区一个凡人的神魂,想要容下四大圣兽之一朱雀的一缕神魂,确实不容易。就算做好准备,也被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觉整个人被五马分尸的撕裂剧痛。这些痛也许不如心痛,生生被玉娘坚持了下来,竟没有昏厥。
待疼痛消失,玉娘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似乎又没有变,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不同的是,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不是黑夜吗?”玉娘一声惊呼,双手在地上一撑,原本不过是想站起来,哪知竟凌空翻了个跟头。并且之前身上的冻伤竟无一丝痕迹,肌肤反而变得更加细润,在这寒冷的夜里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小丫头,你现在算是一只脚已经踏入玄界,相当于法境之前的洗心境,假以时日,不出半年便可开启第一个心窍,修成法境,成为一名玄界修士。届时,可以研习朱雀神技,从此仙凡两别。”玉娘脑海中响起朱雀的声音。
“我竟然真的可以做修士了,京妹当初果然没有说错,可是……可是靖哥,却离我越远了。”满心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徒留苦涩。
“小丫头,有本尊的加持,你未来大道可期,不必纠结于凡人的情情爱爱,将来会有无数俊逸郎君任你挑选。”朱雀不知道离靖的情况,以为不过是世俗界的一名普通凡人。
“谢谢朱雀大人的安慰。”玉娘自嘲道,可是一段情又怎能轻易的放下,暗下决心把其埋藏心底。
另一边,待玉娘身影远去,京珠不忍道:“姐姐,真的要如此吗?”
“我又何尝想如此,现在虫患幕后隐藏的势力蠢蠢欲动,你我自身都难以自保,何况玉娘她一个凡人。”离靖解释道。
“唉!可惜苦了玉娘。”京珠一声叹息。
“为了尽快斩断羁绊,不让她受其伤害,我准备离开巽风寨,你帮我照顾下小队伤员。待其伤势复原后带他们去沱江之畔寻我。”离靖说完转身离去。
“姐姐,你自己小心点。”京珠朝其背影叮嘱。
离靖的身影顿了一下,继续纵身离去。等其消失的无影无踪,京珠取出一个蓝玉瓶,单手掐诀道:“收。”蓝玉瓶口发出一片蓝光,朝地上的望月草笼罩而去,蓝光照耀下,所有望月草抖动着脱离泥土飞向瓶中。
京珠来到药房没有见到玉娘,虽有疑虑。想了想觉得玉娘可能在那伤心,就没有深究,和老苗医详细交代了如何用药后,就离开了药房。
走之前告诉江枫,小队伤者恢复了以后,去沱江寻离靖。江枫问她要去哪?京珠笑了笑没有回答,留下一句“办完事,会回来寻你们。”
走出巽风寨,京珠取出灰袍老人留下的青色玉佩,输入一股灵力。顿时,玉佩青色光芒大作,在前方显现出灰袍老人的虚影。
“姑娘,想不到你这么快就会联系我,你想好了没有?”虚影中的灰袍老人满头发丝灰白夹杂,额头皱纹深壑如川,双颊显黑无肉,一只枯瘦的手掌轻捋下巴下的白色胡须。
“我还不知前辈究竟是何人?也不知贵教是正是魔,无法做出选择?”京珠坦然道。
“那你唤我何事?”
“不知能否亲自到贵教感受一下?”京珠尝试问道。
虚影灰袍老人,略作沉吟片刻,“你来古丈县吧!到时会有人接引你来我教总坛。”
“好吧!”
青光一闪,虚影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像是一切没有发生过。京珠收起玉佩朝古丈县飞身而去。
后半夜,人们发现玉娘不见踪影,满寨的人们敲锣打鼓四处寻找,折腾半夜。直至天空破晓,玉娘拖曳着疲惫的步伐出现在众人眼中。
听闻,女儿玉娘回来,玉勇放下寻找,立马跑向寨子大门。看着有些憔悴的女儿,玉勇心痛的把其抱在怀中。“玉娘,你去哪了,爹爹找了你好久。”
“爹爹,我没事,我只是出去转了转。”玉娘不想让玉勇知道自己的心事,敷衍道。
“回来就好,”京珠、离靖的离开,玉勇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把一切担忧化为一句安慰。
“靖哥,京妹呢!”玉娘问道。
“他们离开了,没有和我告别,不知道去了何处。”玉勇无奈道。
“我知道了。”玉娘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却在玉勇面前装作一副无所谓道。
一周之后,来湘西除虫患的其他八人,也都伤势复原。他们向玉勇告别,并感谢多日以来的照顾。临行前,玉娘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去哪里?”
“我们……我们去沱江。”江枫原本不想告知,但想到这几日来玉娘的细心照顾,最终还是说出了目的。
望着八人离开的背影,玉娘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念头。
当天夜里,玉娘前脚刚走不久,巽风寨就遭遇了毒虫攻击,红色蜘蛛、黑色蜈蚣、灰色胡峰等无数毒虫,铺天盖地的涌向巽风寨。
群虫后面,三个黑袍人隐匿在一棵大树上,“就这一个区区的凡人小寨子,上面竟然安排我们三人来,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一个袖口绣着胡峰的黑袍人抱怨道。
“胡三,管好自己的嘴,有些话传到长老耳中,你知道下场。”一人袖口绣着蜈蚣,告诫道。
“吴大哥,说的对,咱们这些虫仆,在长老眼里,和这些毒虫没有分别。”最后一个绣着蜘蛛的黑袍人,望着前面的毒虫感叹道。
“朱二,想要改变现状,有本事突破法境,在虫神教,一切以实力为尊。”胡三戏谑道。
“难啊!何其难啊!”朱二哀嚎。
三人都是虫神教的虫仆,平时关系相处的较好,才有了此次一起行动。
三人交谈间,前面的毒虫被一层白色光罩阻挡住,无法前进。此景落在三人眼里,引起一声轻咦。
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一座青石广场上耸立的雕像双目发出两道白光,交织一起形成白色光罩抵挡群虫。广场上乌压压的人群皆跪拜在雕像周围。
“龙溪,找到玉娘没有。”前排跪拜的玉勇朝匆忙赶来的龙溪急问道。
“寨主,我没找到小姐,但在她房里的桌子上找到一封信。”龙溪把手中的一封白色信封递给玉勇。
玉勇赶忙打开信封,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这下我就放心了。”
“龙溪、岛树、乌木,你们三人带着孩子们从密道离开,然后去沱江寻找玉娘。找到后,和她找个好的地方隐蔽起来。”玉勇朝一旁三人吩咐。
“寨主,你们呢!”龙溪急道。
“你们三人记得,只要你们能够安然无恙,我们巽风寨就还断不了根。我们留下了帮你们抵挡毒虫,拖延时间。”玉勇心情沉重道。
这时周围的一些老者皆哽咽道:“孩子们,你们赶紧走吧!”
玉勇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抽出腰间的白玉柄匕首,在左手掌心一划。忍着疼痛,把其放在雕像踏着的蛟龙头顶,随着鲜血流进蛟龙嘴里。蛟龙嘴里喷出一道红色门户。
“找到玉娘后,把这个代表寨主象征的白玉匕首交给她,”玉勇把白玉匕首递给龙溪。
“龙溪,定……定不负所托。”龙溪哽咽着,接过匕首头也不回的走进红色门户,其后的岛树、乌木和其一群孩子,皆大哭着告别亲人,在其亲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踏入。
“各位,我们已经把巽风寨的种子送走,现在我们已无后顾之忧,请拿着手中的刀,我们要让敌人知道,我们巽风寨不是好欺负的,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不能辱了先祖的名誉,誓死无悔。”玉勇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吼道。
“誓死无悔。”
“誓死无悔。”
广场上的众人,无论妇孺老人,皆站起身,舞着手中的利刃,不甘的嘶吼着。巽风寨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寨子,但其尚武的风气,造就了强悍的民风。
“这里有些京仙子当初制作的杀虫药,因为不多,为了节俭,每个人都洒在自己身上吧!”玉勇吩咐道。
众人一一上前,取出一把白色粉末洒在自己身上,每一个人都尽量的少取,都希望给后面的人留下更多。
“哈哈!他们在干什么,服毒自尽吗?”胡三望着巽风寨的人嘲笑道。
“胡三,闭上你臭嘴,这帮寨民你难道没有看出了,是要给我们拼命吗?”吴大忍不住骂了一声胡三。
继续道:“朱二,你去召集周围的人手,这次事情有点棘手,仅凭我们三人怕是无法攻破这个防护罩。最好是能请到法境弟子前来。”
“好的。”朱二猫身跳下大树,一溜烟朝其远方跑去。
吴大盯着前方焦灼的相持,显得有些烦躁,“一个山间小寨子,竟有防护大阵,真是见鬼了。”
前方如黑烟滚滚的毒虫,围着一层白色光罩,“吱呀呀”的啃食着。在其无数的尖牙利齿下虽有些变薄,但却极其缓慢,并且伴随着大片毒虫在吴大眼里莫名而亡。虫群也在稀薄着。
似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