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叫瑶姬浑身遍体发寒，犹如坠入冰窖之中。
她快步离开少爷的院子，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路里，抱着双臂蹲下。
刚刚少爷抚摸过的地方就像是被毒虫爬过，恶心可怕的触感依旧残留在肌肤上。
瑶姬紧紧地抱着自己，害怕得打颤，牙齿在下唇上留下几个血印。
她不敢哭，怕被路过的人听到，她只能死死捏着自己的胳膊，用疼痛代替恐惧。
在原地待了许久，平息所有的情绪起伏后，才朝着前院走去。
地还没扫完，还有衣服要洗，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的扫帚被孤零零扔在地上，周围扫洒的女孩儿们朝这里投来意味不明的打量。
瑶姬没有理会她们，捡起扫把将自己负责的区域扫完后，又匆匆赶回去吃午饭。
大家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就着半凉的饭菜，急吼吼吞下两个馒头，瑶姬又着急忙慌地去洗衣服。
冬日里的井水特别冰，瑶姬一桶桶打起，又一桶桶倒进盆里。飞溅到脸上的水珠凉飕飕的，令她又想起了少爷的手。
心中一颤，瑶姬将水桶扔到地上，引来不远处楚春的侧目。
“有病！”楚春骂了一声，低头搓自己的衣服。
冷静下来，早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女，少爷是记不住自己的。
瑶姬在心中千万遍安慰自己，算是勉强冷静下来，蹲下身埋头洗衣。
到了傍晚，大家都收工吃饭。
瑶姬将最后几件衣裳晾好，揉着自己的腰，转动僵硬的脖子。
她将双手放在腰间擦了擦，正打算去吃饭，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瑶姬回过头去，是一脸严肃的嬷嬷。
心中一咯噔，那犹如附骨之疽的几个字在脑海中响起。
“长得还可人的。”
瑶姬连忙低下头，露出最乖巧顺从的模样向嬷嬷行礼：“天都黑了，嬷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嬷嬷冷哼一声，在她眼里这个女孩平日最为桀骜不驯，今天倒是乖巧听话，也不知道是借了谁的势，在向她挑衅呢！
周围几个女孩晚饭也不着急吃，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嬷嬷的态度十分恶劣，瑶姬心中愈发不安。
难道是为了早上的事？
“今晨里，叫你去扫前院，可扫干净了？”嬷嬷冷冰冰地问。
瑶姬又压低了几分脑袋：“都扫干净了。”
嬷嬷显然是不信她，上下扫视两眼：“哦？难不成你还有三头六臂？手脚如此勤快，能将前院扫干净，还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哟，衣服也洗干净了。真真是个勤快人儿啊。”
瑶姬吓出了一身冷汗，听出嬷嬷的话中意有所指，连忙跪下来。
“嬷嬷，不是的！我，我……”瑶姬急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我没有别的心思！如果我有坏心思，我就天打雷劈！是意外，我我也不知道少……”
“闭嘴！”嬷嬷竖着眉怒喝一声，眼里是明晃晃地警告。
瑶姬立马闭上嘴，不再出声。她哀求地看着嬷嬷，连连摇头。
见她还算乖觉，嬷嬷也松了眉头：“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该妄想的就不要想！你啊你，来这里没多久时候，闹出的事儿倒是不少！”
训斥几句，嬷嬷就离开了。
瑶姬从地上爬起来，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再罚她。
周遭的人明显也听出了什么，对着她指指点点。
瑶姬心力憔悴，没多余的精力计较这些，吃了些晚饭便躺回床上睡觉了。
她累，其他人却不然。
一众女孩儿聚在一起聊天，说说趣事说说八卦，说着说着，有人就提到了早上前院发生的事。
“哦，怎么个说法？”
那个一起在前院打扫的女孩看了眼瑶姬的方向，将早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又说了一次。
什么故意等在少爷回来的路上，故意不让开行礼等着少爷撞上来，又故意不请罪反而被少爷都搂在怀里。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自己就站在旁边似的。
“啊！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她不会存了那种心思吧？”
“肯定的啊，今天晚上嬷嬷来，将她教训了一顿，肯定是察觉到她的坏心思了！”
“真不要脸！”
“说不定，她一开始闹出事儿来，就是为了趁机去前院扫地，好碰到少爷们。楚春，你说是不是啊？”
楚春一脸为难：“这我，说不好。我从前以为她是个好人，现在看来……还是离她远点吧，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说尽兴了才吹灯睡去。
谁都没有发现，其实瑶姬还没睡，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面对着墙角，将所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烛光熄灭，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她满脸泪水。
或许，谁都不在意瑶姬到底睡没睡。
那日后，谣言愈演愈烈，直接变成了瑶姬早就爬床成功，就等少爷将她抬做姨娘；又说少爷的事被少奶奶发现，抬姨娘的美梦破碎，瑶姬要被发卖出去。
为此，嬷嬷来了好几趟，每次来都将瑶姬训斥一番。
到最后，她也跑累了，看着瑶姬的眼神里满是厌烦：“你这样的人，在家里也是个搅家精！”
瑶姬默默擦掉腮边的泪水，将头锤的更深。
这样的日子，她是一日也过不下去，每日里的活越来越多，有别人故意扔给她的，也有嬷嬷罚她的。她哪怕从早做到晚，不吃不喝，也做不完。
想了想，瑶姬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嬷嬷：“嬷嬷，我想走。”
“想走？”嬷嬷盯着她，知晓她只是临时来干活，签的是活契，随时都能走，“你可想清楚了，你一个月都没干满，算违约，要扣钱。”
瑶姬咬咬唇：“我知道…嬷嬷按照规矩办事就是。”
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嬷嬷点头：“行，你不后悔就行。今晚就这样，明日一早你来找我。”
瑶姬要走的消息像插了翅膀飞遍所有能飞的地方，众人纷纷诧异她这就走了。
“难道真被咱们猜中了？她当不成姨娘还成了少奶奶的眼中钉，还不如走了干脆。”
“这样不要脸面的姑娘，我还不想跟她住在一起呢！走了好，不然哪天她又惹事，咱们也跟着受牵连！”
“是啊是啊，走得好。”
反倒是楚春，一脸遗憾。
走了个瑶姬，往后还有哪个好欺负的帮她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