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坐在飞机中，似乎距离那月亮越来越近，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
“先生，您是否要毯子？”一位甜美的空姐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楚方摇摇头。
空姐随之离开，没一会儿又走过来，面容浮现青春甜美的笑容：“先生，我们有提供夜宵，您是否... ...”
楚方声音冷冽：“别来打扰我，再有下次，我投诉你。”
那甜美空姐那笑容僵硬在脸上，眼皮跳了下，尴尬离开。
“碰壁了吧。”拐角处，另外一位空姐笑着说道，“我看那人就是不好相处的主。”
“或许是有什么心事。”甜美空姐耸了耸肩。
“我也想上去接触一下，那男生多帅的，身材也好，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起码消费了几百万才有这样的待遇，最重要的是，你瞧瞧，那脸上尽是忧郁的神色，宛如漫画里面走出来的忧郁小王子，我多想安慰下他。”
甜美空姐瞪了眼：“那你不去。”
“没胆子。”
... ...
楚方望着窗外，乌云密布，恰似他的心情。
不仅担心着外公的病情，也担心着楚妈，外公的病情直接关系着楚妈的状态。
在那多子的年代，外公和外婆只有楚妈一个孩子，将其视作宝贝，惯得都不成样子了，即使结婚成家，每个月依旧给楚妈打钱，风雨无阻。
因此楚妈对自己亲生父母相当依恋和依赖。
外公和外婆对楚妈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旦外公离开，对母亲的打击是无限大的，而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情，无法言说。
“呼... ...”楚方深呼吸，“希望人没事。”
... ...
凌晨，飞机降落蓉城机场。
楚方下飞机，大步离开机场，而那甜美空姐帮着他拖着行李，走出登机口，对他微微鞠躬：“抱歉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我刚才话太冲了，对不起。”
“那我俩加个联系方式... ...”
甜美空姐话没说完，楚方自己拖着行李箱便离开机场。
刚走出机场，便看到堂哥楚永全正倚靠着一辆车子，见到他连忙挥手，他大步走了过去，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旋即上车。
楚永全在蓉城工作，听到楚方飞到蓉城，赶紧来接他。
没有多说，楚永全开车便往医院而去。
“饿了没？吃点。”楚永拿着口袋，里面装满了面包。
“我不饿。”楚方摇摇头，“我外公病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抢救。”
“... ...”
楚方的心沉了下去，现在起码抢救十几个小时了。
他没有多说，打开窗户，任由着外面的风吹拂，望着窗外。
蓉城是蜀都的省城，以往这座城市只是他飞往魔都的中转站，没有过多停留，这还是他头一次看着这座城市。
和魔都一样，夜生活是那样的多姿多彩。
凌晨街道并不拥堵，开了半个小时，车子停在蓉城乃至蜀都最着名的医院。
曾经楚方听过这样一句话，蓉城最昂贵的奢侈品店便是这华西医院。
此刻他只想说：“假如真能挽救外公的命，大肆消费一番又何妨，一千万，一亿，十亿，乃至百亿... ...”
车子停好，楚永全便带着楚方往医院而去，上了电梯，穿过长而幽静的走廊，拐过一道弯便看到楚妈、楚爸、外婆还有大嫂叶珊，几人坐在手术室外面。
听到脚步声传来，楚妈望去，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止不住流下来：“乖乖... ...”
楚方轻轻咳嗽了下，擦拭着母亲脸上泪水：“没事的，这是全国最好的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可以治好外公的病，相信外公吉人自有天相。”
楚方心脏在发颤。
自他有意识起，从未见过母亲像今天一样伤心，无助，悲痛欲绝，以往那灵动的眼睛失去了色彩。
“呜呜呜... ...”楚妈倒在他怀中，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哭泣。
楚方看了下周围，楚爸正低着头，一遍遍揉着额头，外婆只是盯着那手术室，一动不动，旁边大嫂叶珊正扶着外婆。
整个手术室外面静得可怕，仿佛都能听到银针掉落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人在外面等待，楚方让大嫂扶着下楚妈，往卫生间而去，打开水龙头，用清水冲洗着脸，让自己清醒几分。
正当此时，一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只见楚爸正倚靠在旁边，点起香烟，大口大口抽着。
楚爸仿佛觉察到他的目光，递上烟盒，示意了下，后者摇摇头。
楚爸是有吸烟习惯的，但后来楚妈不喜欢，也就戒了，但今天这个样子，他实在忍受不了，又吸了几支。
楚方走出卫生间，站在围栏边，望着外面的夜景。
“嘶... ...呼... ...”楚爸抽着香烟，“其实，我不太喜欢你外公的，你外公那人看不起我，总觉得自家宝贝闺女跟着我要受苦，要你妈嫁个更好的人家。”
外公外婆一个是工人，一个是老师，都是‘吃皇粮’的，旱涝保收，有退休金，而楚方爷爷奶奶则是地道的农民，双方家庭身份显然是有差距的。
外公外婆当然不愿意楚妈嫁给楚爸，但楚妈是新时代女性，或者说倔强得很，非楚爸不嫁，不嫁就死。
在威胁之下，最终二人成婚，就此诞下楚方。
但即使成婚之后，外公对楚爸依旧不太友好，平时看起来是女婿和老丈人的身份，但实则经常斗嘴，要不是楚妈压着，这两人非得打起来不可。
外公和外婆对楚妈爱之深，似乎除了楚妈之外，别的人都走不进他俩的心，楚方也不例外。
他从外公外婆得来的爱全是因为楚妈对他的爱而产生的爱屋及乌，仅此而已。
夜幕之下，两父子静静聊着，聊着过往的事。
以前还有些怨念，但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外公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闺女，他俩最重要的女人，好像也是一件好事。
而此刻，两父子唯一的想法是，那个老头别走，否则，楚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