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赵大哥!你快来,小阿树生病了!”
赵谨野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想接过女子怀里抽泣的小人,许若星身体一侧,手臂更收紧了些,抬脚往屋里走,一边道,“你这二两肉,还是不要逞强了。”
“二两肉”的赵谨野呆了呆,才跟上女子的脚步。
然后又呼啦啦一大群人也跟随着过去。
屋内狭小,孩子们要谨遵大姐姐所说的“要让小阿树多呼吸新鲜空气”的良方,所以就派了一个代表跟着进屋,其他人都在屋外,扒着门扒着窗瞧。
房间虽小,但里面却摆了好几张木床,上面铺着还算新、但也灰扑扑的被子。拥挤的场面,很难想象,这就是十多个小孩住的地方。
许若星还没开口问,跟进来的小成机灵地指着某张床,说道,“姐姐,这就是阿树的床。”
“谢谢小成。”许若星回了一个笑,而后走到床边,将小阿树放到了床上。
“谨野,你这边有药吗?”许若星细心地将小阿树的鞋子脱下,头也不回地问屋内另一个沉默的人。
“没有,苍鸿现在已经出门去找了。”少年神情沉郁。
他很清楚,此时若没有药物辅助医治,身体脆弱的孩童很难能安全熬过这一场病,就算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很可能会因此落下病根。
就在少年内心沉重不安之时,许若星却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小包药,她将药递给他,眼眸含笑,嗓音却极其安抚人焦灼的心,“这药,本来是我听说,隔壁阿叔生了病,买过来的,刚好,拿去先给小阿树煮了喝吧。”
她顿了一下,“至于之后的药,你们以后都不用担心,我会找人送过来的,放心,是过了明路的,不用小心掩藏药味。”
她一通话下来,将赵谨野想要问的种种问题都给提前解答了。
穿着黑色常服的少年,直直地看着她,那双深邃又含着难驯的瞳眸里快速掠过迷茫、震惊,最终,化为平静。
他没想到,这个自己迫于无奈,找寻到的合作伙伴,居然会关心到这些细节小事上来。
这也让他相信,这人,原来真的是想要对饱受生活困苦的孤人巷里的人,做一点什么。
赵谨野思绪飞转,但其实只是过了一瞬间,他抬手正想接过那副小小的药包,旁边抢先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是小成。
半大的少年脸上还有满满的稚嫩,但语气却有种不符年龄的成熟稳重,“赵大哥,我去煮吧,上次阿叔的药也是我煮的,你留下来帮阿若姐的忙。”
赵谨野当然不会同意让一个小孩自己去碰火煮药,正欲拒绝,将药包重新拿回来,而有一人急匆匆地迈进屋里,人未至声先到:
“阿野,怎么办?我跑遍了,没找到谁可以卖药给我们!”
苍鸿风尘仆仆地跑回来,冲到黑衣少年旁边,脸上的着急刚显露出几分,视线一瞥,看到了某个外表看起来十分熟悉的东西,“小成,你手里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小成眨巴眨巴眼,“是给阿树弟弟吃的药……”
“!!!”
苍鸿顿时扭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身旁的少年,“这药哪来的?你不会回丞相府拿的吧?阿野,这要是让你的身份不小心泄露了怎么办……”
赵谨野打断他即将要念叨的担忧:“这是贾若带来的。”
许若星适时出声,“是啊,先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将药煮了吧,阿树有些发烧。”
她坐在简陋的床边,伸手探向躺在床上的小人的额头,一片滚烫,将她微凉的手心都染上了热意。
小阿树明显很难受,不断地哼唧着,感受到额头传来的凉意,让他不由自主地轻蹭了蹭,低喃,“爹,娘……”
小奶音软乎乎的,又因为难受而有些嘶哑,无意识地喊出这两个称呼,让在屋内的人都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苍鸿内心有些感触,眨了眨眼,匆匆地将药包从小成手里拿过,然后又一手揽着小成的肩,将人一起带去煎药了。
“谨野,你坐过来,帮我看着阿树,我去接盆温水过来。”许若星没有在这里傻等着药煎好,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小时候因风寒发烧时妈妈,经常会拿温水给她擦擦身。
这有助于达到降温的效果。
“哦哦、好……”少年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原来这么亲昵地喊他的名字啊……
耳朵似乎有些热。
赵谨野接替了她的位置。
许若星快速看了一圈屋子里,只找到了一个破破旧旧的铜盆,没看到温水。她又跑出屋外,询问那些孩子们。
很快,孩子们就将她所需要的温水给抱了过来,还有毛巾。
许若星将温水倒进洗干净的铜盆里,便重新端了进来,在进屋之前,还特意叮嘱孩子们,“你们都去玩吧,或者去其他屋子里待会儿,现在有药,小阿树不会有事的,等过两天,他就会与你们一起玩了。”
孩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手拉着手走了。
许若星稍微拧干一点毛巾,两只手都沾了水,她顺嘴吩咐坐在床边的少年,“你帮我将被子拉下来一点,然后解开小阿树的扣子,我帮他擦一下身。”
赵谨野这时才确定了她要做什么。这个做法,他曾经在一个偶然认识的人口中听说过,据说是一个能够帮助处于发烧之人恢复更快的手段。
但他当时只是碰巧听了一耳朵,没听仔细,没想到,居然是要擦身?!
怪不得,那个友人说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夫妻之间或婴儿,非亲非故的,将对方的身体看光,这不是耍流氓?
少年动了,但他并非是按许若星的吩咐去将被子拉开,而是握住毛巾的另一边,“我来吧。”
“没事。”许若星随口道,反正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
她手往里一缩,嗯……毛巾丝毫未动。
许若星微怔,转眸看向少年,对方的语气有些执拗,还有一丝对她的不赞同,“不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