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对某种东西起了强烈的贪欲时,若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会选择不择手段地去获得这东西,哄骗、抢夺……
人性,向来恶心得明明白白。
经过太女亲自下聘礼的一事,加上有围观群众的亲眼所见,太女的疯子名声更加地稳固了。
经过许若星的发疯折磨,丞相府的人开始呈现了浓浓的疲惫之色。
终于,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站了起来,淡言:“本殿聘礼已送至,接下来,本殿要去正君的院子里瞧瞧。”
赵丞相一众人暗松了一口气:……终于。
此时换成了赵谨野开始紧张了。
等将那尊贵的太女迎进自己的屋子里,屋内被一种陌生的味道所入侵,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而面前这位声名狼藉的女子,是他未来的妻主。
赵谨野敛下眸,遮住了眼底的惘然和黯淡。
“我可以看看么?”
赵谨野神游而归,便看到那女人此刻正站在他平日里小憩的暖榻旁,目光所及,是随意敞开摆在榻上的一本书。
那是他喜欢看的经商之道。
少年不喜欢人动他的东西,本想拒绝,想到什么,眸光一闪,点点头答应了。
许若星没有察觉少年的神情变化,得到准许,便非常自然地捞起那本书,翻开几页,粗略地看了起来。
房间有了片刻安宁。
赵谨野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人的神色,却惊讶地发现,她脸色平静无波,既没有什么暴怒、也没有其他明显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这人有种淡雅出尘的气质,冷静又强大。
这些美好的词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赵谨野就无声嗤笑,他可真是魔怔了,这可是那个好色浪荡又暴怒的人啊……
他收回发散的想法,想到自己的打算,出声委婉地试探道,“殿下觉得,这书……?”
“甚好!”女子点头称赞,语气肆意,她抬起眼来,眼里竟含着隐隐约约的鼓励,“谋略周详,计策精要,用词精准,没想到小郎君居然能够研读此书……”
那本书上的书角已经泛了皱,明显是被人反复翻阅之后造成的,更何况,书里的各个角落,总会有少年认认真真的批注痕迹。
不难看出,少年仅仅刚是十六岁的年纪,在现代估计还是处于青春叛逆期,但他却惊才绝艳、精通商识,甚至能冲破时代的桎梏,大胆走上经商之路。
许若星在现代,一直是那个自小聪慧、属于“别人家”孩子的人,众人皆称她为“第一名媛”,赞她饱读诗书,既能弹得一手好琴、又能四步成诗,认为她是智商极高的天才。
许若星从不否认自己聪明,但是取得众人皆赞的荣誉,除了天赋,不容忽视的还有那一遍又一遍练习曲谱的日日夜夜,废寝忘食读遍大半图书馆的日子,还有日复一日的反思总结提升……
似乎古往今来,人们更羡慕一个天才轻轻松松地取得成就,对于那些付出百倍努力取得成绩的人却忽视不见。
许若星却一直坚信着,天赋固然重要,但努力却也能够让自己逆风翻盘。
当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身边人时,他们觉得她在说笑。
而面前这位少年,却是她理论的印证者。
“殿下,你为何这般看我?”
赵谨野忍不住出声打断,因为这太女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从隐隐约约的鼓励,变成赞赏,一副惺惺相惜恨晚相逢的痛苦。
他暗想,这女人也不知道在使什么阴谋诡计?他必须要警惕警惕再警惕!
许若星骤然回神,看到少年一脸复杂又带着害怕的小表情,她才反映过来遮掩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仓皇地将书递过去,“这书很好,你读得正合适,笔记也很到位。”
遇到与自己同频共振的人,她莫名有些小激动。但幸好还有理智,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也不知道刚才她那般糟糕的表现,是不是引人怀疑了?
许若星不知晓,她这反常的温和举动,不仅不让赵谨野生疑,甚至更加确定面前的太女可能在暗中谋划什么……
人虽然在正事上无脑,但是他从之前二人初见那次,对方将毒药和解药混在一起制成药丸来威胁他,他就知道,这人不是完全没脑子,是把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如何强掳美男、威胁人的旁门左道上了!
还一本正经地给他评价,这人真看得懂吗?
赵谨野想到今日听到的传闻——太女之所以上门下如此厚重的聘礼,是因为看上了他的美貌……
他瞪着眼,心下警惕,唯恐这人狼性大发……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许若星摸了摸鼻子,无辜地反问,“怎么了?本殿说错了?”
难道,其实这不是对方的笔记?不对啊,中午三人签订契约的时候,她看得出来,这字迹是一模一样的呀。
赵谨野想到门外除了太女府的人,还有阿奇在外边候着,这狼性大发的概率应当是不大的。
他高悬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伸手将书拿过,没忍住问了一句,“殿下不会觉得我不看那些男戒、男训的书籍,看这些无用吗?”
毕竟在世人眼中,男子就应该遵从三从四德,乖乖在家相夫教女,安分守己才是贤惠的好夫郎。
“无用?”许若星看到少年自卑地垂着头,怒从心来,她一把攥紧还没彻底递过去的书,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将书抬起卷成一个书筒,稍微使力敲了敲少年的脑袋瓜子。
赵谨野吓得睁大眼睛,只听太女隐含怒意地冷声道,“你喜欢什么就去争取,管别人做什么!本殿可不想有你这般唯唯诺诺的夫郎,听清楚了?”
“哦……”少年捂着头,眼尾下垂的狗狗眼里还有一丝惊诧、惊慌失措,呆呆地回应。
待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他激动得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