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眸,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苍歌姑娘是个没心眼子的,她才能这般顺利将人忽悠走。
一边想,她一边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吃药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而苍歌去拿酒还需要一定时间。
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酒林园的布局,明显苍歌住的屋子是主屋,非常宽敞,哪怕酒窖就在主屋旁边,估计也是有一段距离。
而她去处理女官一事的地方,也就是温泉,与苍歌的屋子相对。那另外三十四号公子所居之地,应当就是入酒林园大门时远看的那一排房间了。
这般一瞧,外人看了也只会惊呼,这1号公子深受宠爱,一人就占了南向的主屋,而其他不受宠的公子们则沦为四五个人挤一间房。
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许若星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相信这受尽宠爱的1号居然是女子,而且估计是个大夫。
那么,剩下的三十四号,难道真是传遍全京城那般他们只是原主的男宠?或者另有隐情?
许若星大脑持续发散着,同时没有忘记刚才苍歌离去之前说的那句话。
心头血?
“殿下,我回来了。”
正当许若星想得出神,苍歌已经拿着一坛酒走了进来,声音又响起,“但是需要等我们结束之后,才能喝哦!”
她话落,门外就紧跟着走进来一个人,是刚才被吩咐走的那个仆人。
他恭敬地道,“殿下,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
许若星疑惑。
那天,太女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酒林园热闹了一个白天加一夜。
各方人,从酒林园的下人里,打听到了一夜的荒唐,从曾经的三人服侍,今天居然召见了五位公子!
烛火燃烧了一夜,却烧不尽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
第二日,太女的再度荒唐又一次席卷全京城。
丞相府的一隅角落,两个小厮低声私语。
“你们可听说了,那太女居然在昨夜宠幸了五个男宠!”
“唉,你这可说错数了,别忘了最受尽宠爱的1号公子啊,别的男宠十天半个月说不定才被宠幸一回,但这1号,可是回回都在场的啊!”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冷漠至极的嗓音忽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两个小厮吓了一跳,因为大人物的府上,管得越严,绝不可能让下人在背后悄悄嚼舌根。
但等他们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他们垂眸敷衍地行了一礼,“大公子。”
来人正是丞相府最不受宠、还被继正君欺负的大公子,赵谨野。
赵谨野感受到他们的轻视,眼底的晦暗加深,他淡声启唇,“私自妄议皇家,你们可真是胆大。”
两个小厮装模作样地抱歉,但语气却没有多少歉意,“大公子,我们晓得了,以后不会再犯。”
当真可笑,不过是一个娘不亲爹早死的落魄公子,居然还想多管闲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下一秒,赵谨野一句话,就让他们吓得真心求其饶来。
“阿奇,去通知人牙子,将这以下犯上的两人发卖出府!”
他没有选择让管家来处理,毕竟管家是他那位好继爹的人……
原本兢兢业业给自家公子撑伞遮阳的阿奇听到吩咐,立即朗声应下,将伞递给赵谨野之后,立即转身跑了。
“大公子饶命,小仆错了!求大公子放小仆一马,下次不会再犯了!”
而听到话的两个小厮早已惨白着脸,跪地连声求饶了,与刚才的轻视完全不同。
他们忘了,就算眼前人再不受宠,也是他们的主子,能够决定他们去留生死!
而赵谨野将他们涕泗横流的模样尽收眼底,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他不免冷笑一番,这就是人性。
脆弱,善变,可恶。
简直不堪一击。
丞相府前厅,里面的两个主位上早已坐了人,而侧边的位置也坐了一个身着华丽的少年,此时正眼含嘲讽和期待。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桌上的茶早已被下人换了两回,他们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自远处缓缓走来一名穿衣朴素的少年,撑着油纸伞,通身的气质却从容矜贵,这是堆金叠银、浓妆华衣也呈现不出来的清傲贵气。
等人走近,众人又一次被少年哪怕不施粉黛却也十分俊俏的容貌所惊艳,但对于某些痛恨他的人来说,惊艳过后,就是浓浓的嫉恨。
赵谨野刚收了伞,一声怒喝从主位上猛砸过来,“孽子跪下!”
他握着伞柄的指尖一顿,抬眼看过去,坐在主位上的两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继爹。
前者眼含浓烈的怒火,后者温良面具之下是浓郁的恶意。
几不可闻地嗤了一下,他出声道,“母亲,杀人犯在判罪之前都有辩解的机会,我一不偷二没抢三也没杀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让我跪下?”
“看来,母亲大人是对我朝的律法有意见啊。”
跪下……你个眼瞎分不清身边人真面目的老糊涂,配受我一跪?
他声音戏谑轻佻,坐在高位上的赵丞相却一下子变了脸色,“闭嘴!逆子,你怎么这话也敢说出口!”
这要是让皇家耳目听到,这是杀头大罪啊!
就在此时,另一个坐在主位的人终于出声,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碧螺春味,“家主,您消消气,小野他,也不是有意的,兴许是路上碰到那两个不长眼的下人没第一眼看到小野,小野觉得被冒犯,自然心情有些不舒畅了。”
“家主……哦不妻主,您可别气坏身体了,您若是生病,可让为夫怎么办?”男子作娇羞状,临时改口更显得安慰的诚意满满。
这极大的满足了赵丞相心里那点一家之主的小心思,她脸色微微缓和,反过来安慰似的伸手将自家夫郎的手握住,轻拍了拍,一声喟叹,“还是你心疼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