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上百八十门,就算一门发射只能打伤两个敌人,加在一起的数量,就很可观了。
何况,木头炮发射的碎石、碎铁是面的打击,肯定不止打伤一两个敌人。
再说了,木头炮发射完,还照样能当滚木使,扔下去砸人不耽误呀!
“好,好,好啊!”郑凤寿率先捬掌称善,看向郭大靖的目光充满了热切,“郭百户奇思妙想,龙骨山城得以守住,当居首功。”
先是巨石定向雷,再有木头炮,龙骨山城的防御战中,郭大靖确实出了大力。如果没有这两样儿东西,朝鲜义兵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的伤亡。
同样热切的还有崔孝一等人,有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周围的山林。
树,多的是啊,弄上几百上千的炮,交通要道、险峻之地一守,建虏想从朝鲜安然退出,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这炮打完就扔,一点不心痛。也不用跟建虏厮拼,冲上来的时候点火发射,然后转身就跑,让建虏干瞪眼。
藤野正这个老倭寇满脸赞赏地看着郭大靖,说道:“郭百户从火铳想到木炮,头脑之聪慧,令人万分钦佩。”
哎,就喜欢你这样上道儿的,直接就把老子的思路说出来,显得那么顺理成章。除了聪明以外,也就没有什么异常。
郭大靖赶忙拱手致谢,又补充道:“这个木头炮可以造得长一些,装药量不要太多,以免炸膛。”
藤野正点了点头,说道:“就按铁炮的长度制造,装药量只用四分之一。嗯,还是要试过才知。”
其实,木头炮的炸膛很正常,但危险性却不高。由于木头的韧性,多数是裂开,而不象铁铸的炮那样碎片横飞。
张攀含笑不语,只等朝鲜人试验好,便把数据记录下来,急报到皮岛。这玩艺儿,可是继地雷之后,又一件易得易造的杀敌利器。
郑凤寿迫不及待,赶紧下达命令,全城军民伐木造炮,争取在建虏来犯时,弄出个百八十门,给建虏来个热情的招待。
当然,原定的计划还是要继续实施。郭大靖等人吃过午饭后,随行出城的朝鲜将领的家眷也准备好,一起出发了。
………………
“昔我宣王遭岛夷之乱,失国西迁,神宗皇帝劳天下兵救之,我国得以再造,百世不可忘也……”
对于万历年间,大明帝国援朝抗倭的再造之恩,很多朝鲜人是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的。
比如崔孝一,在丁卯和丙子两次胡乱时,都英勇抗击建虏;后又泛海入明,继续协助明军,与建虏为敌;后明朝灭亡,崔孝一前往崇祯帝思陵,昼夜哭临,绝食而死。
还有朝鲜忠愍将军林庆业,丙子胡乱中,击毙了皇太极的外甥;后又作为朝鲜军的元帅,奉朝鲜王命支援建虏时两次向明军透露建虏的计划,使建虏在皮岛海战中惨败。
事情败露后,林庆业逃脱建虏抓捕,逃亡明朝,先后与明军将领马腾高等并肩作战,一直战斗到南明时期。
但恰恰是因为明军援朝才保住王位和荣华富贵的朝鲜王室,却忘恩弃义,叛明助金,攻破皮岛,屡屡杀害助明的朝鲜义士。
虽然说朝鲜王室也是从利害关系出发选边站,但其昏庸却显而易见。
建虏两次入寇,要么是军备松驰,要么是被吓破了胆。外臣还在英勇抵抗,王室已经窜逃求和。
就说现在的形势,建虏势如破竹的表象下,却埋藏着深重的危机。
朝鲜义兵的蜂起,东江军又在积聚实力、等待时机,只要坚持拖延一个多月,战局必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但朝鲜王室却看不到,或者说闻风丧胆、急于求安,根本没有君王死社稷的觉悟。
而建虏,主要是阿敏所率的主力,光看到了朝鲜王室及官军的软弱和不堪一击,却并没有意识到后路的危险正与日俱增。
二月初十,晋昌君姜絪(姜弘立叔父)携国书赴后金军营。同日,继平壤空城后,阿敏率军又兵不血刃地占领空城黄州。
第二天,姜璹、朴雴陪同札弩等后金使臣来到金营,通报姜絪将来之事。
阿敏看过书信后,又转交姜璹、朴雴,指责朝鲜继续整顿士兵,以及在新送的国书上写天启年号,缺乏议和诚意,并将他们赶回。
朝鲜君臣未尝有拖延之意,但却还不想背明附金。阿敏却趁此刁难,还想着继续南下,直到汉城。
可就在阿敏赶走朝鲜使者,准备继续南下的时候,岳讬死于龙骨山城的急报送到了他的手中。
还有一份急报是在定州的硕托送来的,他击败朝鲜人金良彦组成的“复仇军”,杀死金良彦,闻听其兄阵亡后,已率军赶赴龙川。
显然,硕托是怒火中烧,要为其兄报仇,率军行动已是先斩后奏,未受军令。
而岳讬阵亡,也使阿敏等人震惊不已。要知道,岳讬不仅是贝勒,还与其父代善共掌两红旗,相当于旗主。
建虏叛明后,攻城掠地,占据了大半个辽东,也未有如此高级别的将领死于战阵。
可在这势如破竹的伐朝作战中,却损失了一个贝勒兼旗主,是阿敏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龙骨山城,朝鲜义兵,怎能抵挡我建州勇士?怎敢袭杀我大金贝勒?”阿敏用力挥着拳头,异常地震怒,“我意即刻进军,直捣汉城,严惩冥顽不灵的朝鲜人。”
济尔哈朗想了想,说道:“看来,后路不靖超出了我等所预料。此时再继续深入朝鲜,风险太大。”
阿济格微皱着眉头,垂着眼帘,不发表意见,装起了哑巴。
李永芳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末将以为,既答应了朝鲜使者继续议和,再挥兵南下,有失信之嫌。”
阿敏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失信?满口胡言。是朝鲜人频繁袭击我军,杀害我大金贝勒,难道要我军束手于此,傻等着他们再来议和?拖来拖去,正中他们的诡计。”
李永芳张了张嘴,无奈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