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战马追逐野猪,又是在雪地里,体力消耗不小。否则,制服它恐怕没这么容易。
郭大靖已经看清了来人,略一思索,伸手抓住身上的狩猎弩,将其收回到空间。
奔到近前,郭大靖翻身下马,准确地说,应该是从马背上滚下来。
他一手拉缰绳,生怕马跑掉,一边急切地问道:“赵叔,您没事儿吧?”
赵青山嘴中喷出浓重的白雾,没好气地说道:“有个屁的事儿!臭小子,胆子比天还大,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嘴上斥骂着,赵青山把缰绳收了收,在小树上打了个结,才算是放下心来。
郭大靖笑了笑,看着赵青山那被缰绳勒坏磨破的手,心中泛起暖意,也不还嘴。
这是个真正关心自己的,能不顾生死来保护自己。拦惊马有多危险,不用想也知道。
对于手上的伤,赵青山浑不在意,瞪了郭大靖一眼,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马不能留,容易被发现。咱们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想办法处理马。”
郭大靖把缰绳递给赵青山,转身回去,准备收拾作案现场。
离着两具建奴尸体已是不远,郭大靖却睁大了眼睛,脚步也放慢下来。
那个被建奴拖行了不知多远的“尸体”,现在竟然活动起来,从雪地中缓慢而困难地坐了起来。
没死哇?!
郭大靖惊诧过后,也不怎么害怕,还有些惊喜,迈步走了过去。
头上脸上是干涸或冻住的血污,这人刚从昏迷中醒来,头脑还不是十分清醒,呆滞的目光缓慢地移动。
郭大靖先来到建奴尸体旁,咬牙用力,拔出弩箭先收在腰间,等没人时再放回空间。
三下两下,郭大靖扒掉建奴身上的皮毛衣服,走近那个还迷糊疑惑的男人,把衣服扔了过去。
“穿——上。”郭大靖简短地沉声命令。
轻轻晃了晃脑袋,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抓过衣服有些吃力地披在身上裹紧。
随后,他的目光盯在了倒毙于地的建奴尸体上,现出惊疑的神色,然后缓慢地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家伙不是寻常的百姓,郭大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转身继续收拾现场。
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郭大靖没法变戏法,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能用的东西都搜集起来,先带走再说。
一些散碎的银两,两件被弩箭射出洞的棉甲,皮毛衣服,还有弯刀、匕首、弓箭、长枪……
此时,赵青山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打量坐在地上的家伙。他眼中闪动的意味很复杂,其中就包括冰冷的杀意。
杀人灭口,郭大靖看到那人活过来时,这样的念头也在脑海中瞬息闪过,但却被他马上否定甩开。
等看到这人对于不远处的建奴尸体不慌不惊,郭大靖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错的。
建奴应该不是临时起意只为杀人取乐,很可能是觉察到此人的可疑,只是忙于追击受伤的野猪,才采取了临时性的手段。
当然,不管此人的身份如何,又是因为什么被建奴抓住拖在马后,都不会减轻郭大靖对建奴的仇恨。
原来只当是被建奴虐杀的汉人,现在活了过来,结果更好,令郭大靖更感欣慰。
赵青山心中在迟疑犹豫,也没急于动手,把马拴在一起,帮着郭大靖收拾战利品。
既然是要逃跑,这些东西就不能轻易丢弃。
衣服破了也能穿,沾上血污也能保暖。在冰天雪地里,兴许就能多捱一晚。
武器也有用,遇上野兽能自卫,碰上建奴也能厮拼,死中求活。现在,先藏起来就是。
让赵青山苦恼的是这两匹战马,目标太大不好藏,还得喂。可要真的逃走,这却是最好的脚力,驮个东西也是极好的。
“这马——”赵青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可惜了。”
郭大靖苦笑以应,他也在想着这事儿。要是几天内就开始逃亡,倒也不是不能克服困难。可他不能确定,也还惦记着庄园里的粮食。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把活马变成死马啦!趁着赵青山不注意,都收到空间里,算是储备。
“两位好汉。”坐着的男人思索良久,又听到了赵青山的话,终于作出了决定,拱手对赵青山和郭大靖说道:“蒙救命之恩,周某感激不尽,不敢有丝毫欺瞒。”
郭大靖和赵青山转过头来,看着男人,没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在下周庆,乃是东江军小旗官,奉命潜入建奴腹地侦察,并寻机鼓动辽民揭竿而起,反抗建奴残暴苛虐。”
郭大靖和赵青山互视一眼,觉得周庆所说的应该是真的。
东江军僻处海外,条件艰苦,实力不足以与建奴正面交锋。
但象这种深入敌后,打探个情报,对辽民进行“煽惑”,甚至带领一些辽民揭竿而起,聚众“叛乱”,倒是干得熟练,很是拿手。
周庆望着郭大靖和赵青山,继续鼓动道:“二位好汉武艺高超,胆量过人,不如随周某投东江军,干一番事业,岂不胜过在建奴治下被奴役?“
这应该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能鼓动我和赵叔,至少能一路护送,脱离险境的机会大增。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开口缓缓说道:“你—的—情—报—”
赵青山补充兼说明道:“你打探到了什么情报?”
周庆明白了,大概也看出郭大靖的口齿不灵,看神态是不太在意,开口回答道:“我打探到建虏准备进攻朝鲜,大军已基本抽调就绪,各地留下的人马不多。”
天启六年冬,皇太极继承汗位不久。他主张首攻朝鲜,主要想达到两个目的:其一,摆脱后金国内的经济困境;其二,为进攻明朝消除后顾之忧。
另外,皮岛被毛文龙占领后,接纳各方流民逃兵,经常派兵骚扰后金,也在此次征讨之列。
其实,周庆所说的并不准确,或者说他并不知道更高层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