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东观。
林平之长生分体正在跟人菜瘾大的蔡邕对弈。
当啷啷。
他没来由的一个失神,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中,堵死自己一块活棋。
“嘿,落子无悔啊……不群?”
蔡老头一乐,却见长生分体呆愣愣的,不给他回应。
“……哦,忽然想起些事情,好,就落子无悔。”
见长生分体回过神来,蔡邕点点头,“天子身体越发不好,朝堂斗争日益激烈,不群为之忧心,也在所难免。”
“欸……”
长生分体一声长叹,心里却暗自呲牙咧嘴。
他可不是为这个忧心,而是他本尊刚给他传过一段记忆。
好家伙,他本尊竟然差点让猛将兄活活捶死!
感受着本尊交战时的感触,长生分体瞠目结舌,简直无法可想,猛将兄竟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本尊文武双修,都被捶个要死要死,换他这分体上,更是白给。
别看他也有成圣境巅峰的修为,而且念境领域融合长生真元,凝聚天地法相。
但面对猛将兄,人家管你什么掌控天地呢,管你什么五行道术呢。
人家就是一个以力破万法,什么都一戟给你砍个稀巴烂!
好在本尊没事,还找到了突破鬼神境的方法。
但本尊是找到道路了,他这个分体呢?
鬼神之上有,成圣之上又是什么?真圣?
应当是有更高的境界,但怎么达到呢?
鬼神境是过鬼门关,获得更强大的身体,成圣境又去过哪个关卡?
也念境入体,以法相为蓝图,重塑身躯?
念境虽然也是源自于躯体,但根本上来讲,是精神的力量,是存于身体,而不是融于身体。
“又或者干脆脱离躯体,以法相为根本,法相之躯凝实,获得真正的生命形态?”
长生分体思索一阵,终究不得其法。
这毕竟是个武道为主流的世界,天地元气都最适合炼体,文士的修行,注定比武者困难。
武者的道路十分艰险,却简单明了,大力出奇迹,莽就完了,文士的道路,却复杂得多,需要更多的求索。
“好在本尊有突破鬼神境的把握,倒是不用担心干不过猛将兄,我这边也就不用急了,只不过如何行事,要做调整……”
刘宏身体每况愈下,便下定决心铲除大将军何进。
但他决心是有了,却缺了最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能力。
刘宏是让蹇硕进行铲除何进的计划,蹇硕也实施了。
但一君一臣,君非明君,臣非能臣,终究事情败露,功亏一篑,让何进逃过一劫,逃出洛阳城,在城外与刘宏对峙。
刘宏也感到大限将至,不甘心无法铲除何进,又找到长生分体,要给他密诏,想让林平之直接带兵前来清君侧,除掉何进,辅佐刘协。
长生分体心说你这是逼着我本尊做林太师。
他当然不肯,但这次刘宏却没法糊弄了,这对于刘宏来说,都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而是他明知他肯定不行了,所以他死他也得拉上一个。
拉不上何进,他就拉长生分体,反正他得拉上点什么。
长生分体只得先答应下来,然后再跟刘宏说,兹事体大,一定要好好讨论细节,不能再像蹇硕那般行事不密。
也就是继续耗着。
但每次刘宏说如何做,长生分体总能找到借口,刘宏也被说服,于是再考虑,而长生分体自己出的主意,也瞻前顾后,不能决断,说的理由,刘宏也觉得有道理。
刘宏越发急躁,长生分体也知道糊弄不下去了。
他正想着干脆拿了密诏,假装去并州,然后换个马甲再潜回洛阳呢。
本尊那边,就给他传来这样一个消息。
他便不能走了,董卓和吕布到底怎么回事,他要留下来一窥究竟。
“伯喈公自吴越之地回归便来洛阳,可有回家乡看看的打算?”m.qqxsnew
这话本不应该提起,古人最重视落叶归根的问题,蔡邕不肯回陈留老家,必有原因。
“我知不群之意,但东观这边还有大量书籍未曾抄录,且我虽有官职,却无权力,不过一老书虫,只要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找不上我。”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麻烦找不找你,是你一个老书虫说了算的吗?
蔡邕不打算走,他也不多劝,反正他也不打算走,到时还能照顾一二。
但这样一来,刘宏那关就不好过了。
那么……
三日后。
皇宫,西园。
刘宏脸色苍白的卧床不起,感觉呼吸都十分乏力。
他也没想到,本来感觉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身体,会垮的这么快。
明明岳冲那坏蛋刚给他看过,说他这几天保养的很好,歇一阵子,就能好转。
他知道他快不行了,但他预计,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吧?
刘宏不知道,其实他本来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寿命了。
长生分体还重新给他灌输一些长生真元,让他恢复一些精气神,让他感觉不错。
然后十几天未尝肉味的他,就忍不住又操劳了一把。
当晚出了一身透汗,风一吹,第二天早上就不行了。
西园门外,长生分体观气,见那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龙气,似乎对他的感知有所感应,微微一颤。
他不禁暗自摇头,他与刘宏的接触太多,因果牵连已深,连龙气都有了感应。
不过那将亡的龙气,对他仍无有恶感,也就是刘宏仍未视长生分体为敌人。
他会被刘宏牵连,却不会被龙气反噬。
“岳议郎。”
正想着,一个尖锐的嗓音,故意压低了声调说话。
“蹇上军。”
来人正是蹇硕,被曹操打死叔父的宦官,皇帝面前的红人。
然而蹇硕并不像十常侍,他孔武有力,低调沉稳,虽称不上清廉,也不过随波逐流。
他叔父因违法乱纪被打死,他也没有怨恨,至少没有表现出来,从未对曹操做过什么。
他一心忠于刘宏,而且跟十常侍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是一个身处宦官集团,却又游离于核心之外,还掌握了很大权势的人。
他的处境十分微妙。
他却不是一个工于心计,善于玩弄权势之人。
只是一个平庸之人。
他只适合当一个踏实办事的下属,却不能独当一面。
这样一个人,却是刘宏唯一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