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长生分体一个“未免厚此薄彼”,让袁绍很满意。
袁氏是支持刘辩的么。
“……我好一番推脱转圜,才算脱身,这几日简直就是煎熬,人都熬瘦了几斤。”
“哈哈哈,不群说话还是那么风趣。”
袁绍哈哈大笑,一番调侃,几句话就被长生分体带了节奏。
这就又糊弄过去一个。
翌日,长生分体终于出现在蔡府大门口。
蔡邕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分体,“不群赏脸前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长生分体苦笑作揖,“伯喈公莫要取笑,否则我只有掩面而逃了。”
“来吧,好不容易有机会,今日定要多下两盘。”
其实以蔡邕在文坛的地位,他想要打听宫中之事并不难,但他现在彻底放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除了整理东观书籍,总结一生所学,他什么都不想管。
蔡家不大两进的院子,长生分体就和蔡邕在前院,一张席,一张桌案,一副棋盘,温一壶酒,边喝边下。仟仟尛哾
洛阳城中,难寻这样远离喧嚣之地,长生分体难得清闲,也就放下外面种种俗世,好好放松一下大脑。
蔡邕就是个人菜瘾大的臭棋篓子,下棋还忒慢,长生分体同时跟一百个他这水平的下,都输不了一盘。
长生分体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脑子逐渐神游物外,却忽有所感。
然后就看见门洞后有个小脑袋瓜,正冲他挤眉弄眼。
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五官甚是精致,一脸的古灵精怪。
蔡邕就是个容貌甚伟的老帅哥,这小女孩跟他眉宇间颇为相似。
小女孩肯定不是蔡文姬,又和蔡邕如此相像,自然是他的二女儿,蔡贞姬。
蔡老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的需求,流落江东时便和一个侍妾生了贞姬。
不过蔡邕没有什么嫡庶之分,都是亲闺女,老来得子,疼小女儿还多一些。
林平之记忆中,贞姬这个名字不如文姬有名,但贞姬的孩子,却比文姬的孩子有名的多。
不过那位征南大将军羊祜虽然有名,却不是林平之能惦记的,他娘现在才十二岁,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写字的笔都没做出来呢。
长生分体笑着点点头,贞姬的小脑袋瓜咻一下缩回去,然后就跑掉了。
不多时,后院响起了清澈的琴音。
蔡邕专心厮杀,置若罔闻,长生分体却静心倾听。
琴音空灵淡然,又带着些夜凉如水,人萧瑟,对月惆怅,满腹心事无可言,却又不能只道天凉好个秋。
就有种本应该有怨言,但又“我又有什么资格怨呢”的独自委屈,自怨自艾。
也是,人家大美女大才女相邀,自己不说翘首以盼,更放了人家四天鸽子,长生分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一招,飞过一片树叶,放到嘴边,轻轻吹出沙哑苍凉的曲调。
但这苍凉之中,却有一种悠扬,一种豁达,一种无所谓,一种任何时候都能笑对人生的勇气。
叶笛声刚一响起,琴音便停下了。
因为长生分体来这里听曲听了很多次,却只是听完了跟蔡邕交流一番,然后老头再去当传声筒。
以音律相合,这还是第一次。
片刻之后,琴音再起,却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跟人合奏,也没听过这种声音。
不过很快,琴音就和叶笛完美合拍。
但弹琴之人却发现,竟然不是她带着对方合奏,而是对方引领着她。
让她的空灵变成活泼,幽怨变成婉转,为她的音律中,注入了勇气和希望。
她真的能鼓足勇气面对残酷,真的有再次奢求幸福的希望吗?
琴音有一丝疑虑,却没受到笛音的鼓励。
叶笛不是告诉她,她可以的,只要多一点勇气。
而是告诉她,可以的,不用急,慢慢来就好。
一份体谅,一份包容,让弹琴之人感觉心里一股暖意。
这是除了父亲和妹妹,第一个不站在世俗的角度对待她之人。
一曲合奏停歇,长生分体落下最后一子。
“哎呀,大意了!”
蔡邕十分懊恼的一拍大腿,他都看到赢棋的希望了,却一子之差,满盘皆输。
“再来再来。”
蔡邕很不服气,这次是他大意了,下一盘他一定赢。
他挑着棋子,忽然问道,“对了,方才似乎有琴声,今日的曲调,似乎略有不同?”
刚才厮杀的正激烈,他根本没注意到,长生分体一边跟他下棋,一边吹叶笛。
“是,今日曲调,与以往很有些区别……”
长生分体边点评音律边落子,蔡老头记着他说的话,等他说完了,赶紧投入棋局。
这一盘,长生分体却是让蔡老头赢了他一子。
蔡老头擦擦满脑门子的汗水,大呼过瘾。
“再来再来。”
蔡老头来了感觉,要再接再厉,却见仆人走过来,“主人,饭菜已备好。”
为了让蔡老头过足棋瘾,长生分体故意跟他杀得难解难分,两盘下来,已然过了正午了。
又跟蔡老头吃了个饭,整了两盅,长生分体才告辞离开。
临行时,又有淡淡琴音传来,传递着相送之意。
蔡老头微微一愣,他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自然听得出来,心说今天大闺女心情不错啊……哎呀,他光顾着下棋了,这多好的机会。
也只有等下次女儿再心情好的时候了。
“阿姊,那人走啦。”
内院,贞姬颠颠的跑进书房,对席上跪坐,手抚琴弦的姐姐说道。
“嗯,辛苦二妹了。”
“不辛苦……阿姊,那人长的其貌不扬,但音律还不错,就是棋艺不怎么样。”
能跟她们父亲下的难解难分么,蔡邕下棋什么水平,大才女和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都略知一二。
“人这一生,能精通一样技艺,已然难得了,更何况父亲还说,那位岳议郎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文采超然。”
“阿姊,那你就和他认识一下啊,总是躲在这里弹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弹琴的到底是谁。”
“我……我就这样,能让懂我音律的人听听琴,已然知足了,何况今日还能合奏一曲,即便就此断了来往,我也知足了。”
古灵精怪的小贞姬,一脸无语的扶额,仿佛在说,“阿姊你就不能照照铜镜?你这样才貌兼备的大美女大才女,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悲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