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三年,夏日。
已在南宸国为皇后两年的元月越发心烦,日日见着不喜的人实乃灾事。
她即便是跟秦宥大婚两年,也仍旧没办法接受那个专断独行的帝王。
每逢此时,她便十分怀念自己的父母。
也不知道她那对留在现代的父母如何了,她想要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更想要回到那个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
但她在这个封建时代有了一个皇帝丈夫和一个年仅七岁的太子儿子。
丈夫可以抛弃,儿子却难以割舍。
早些年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主动尝试过所有可能穿回现代的法子,毫无疑问都以失败而告终。
她只能歇了穿越回家的心思。
只不过这两年的抑郁生活让她更加想家,住在皇宫的每一日都是无尽的煎熬。
现在元月看到秦宥就心烦,她这两年也给过秦宥一个走近她心里的机会,只不过对方的爱总是带着帝王的霸道和蛮横,透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感觉。
她也想适应现实,但她发自内心的厌恶,厌恶对方的每一次接近。
日积月累下来,她心中越发抑郁,这不就又一次的病倒了。
心里的痛苦让她只能为难自己,以至于这病连续半个多月也不见好。
她的久治不愈让皇帝秦宥勃然大怒,恨不得把所有太医都拖出去砍了。
建德城那边皇后病重的消息也传到了远在江南游山玩水的元锦和秦子规耳中,元锦沉默良久后决定回皇宫看看。
有些人终究还是有缘无分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
***
半个月后。
元锦带着秦子规返回皇宫之时,率先去了皇后的关雎宫看望。
他表情凝重地望着病床上的妹妹,再面对养子秦宥时就没了好脸色。
“宥儿,你当真是太过分了!”
他指着门口,厉声道:“出去!我要与小月儿单独聊聊。”
秦宥不想离开皇后,但他老爹可不惯他,秦子规直接拉着他出了房门。
秦子规瞟着还想进去的皇帝养子,“你若是还想让你的皇后恢复过来,便不要在此时进去打扰他们兄妹谈话。”
没点眼力见的臭小子!
这都成婚两年了,也没打动元月的心,还把人折腾成这样了。
一点都不像他!他和元锦也是先婚后爱,但早就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秦宥停住脚步,“父皇,儿臣该怎么办?皇后为何就是不喜欢儿臣?”
秦子规深吸了一口气,“你追媳妇儿得看人家想要什么,得学会改变自己!不能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
他这个养子在治国能力上深得他的真传,但追妻手段上实在是太平庸了。
就在他们两人交流经验的时候,屋里面的兄妹两人也在说事儿。
元锦心疼地看着自个儿妹妹,“小月儿,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元月眸色平静,“哥哥,我不想再跟秦宥过下去了。跟秦宥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
她激动地抓住元锦的手,就如同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
“哥哥,你救救我吧!”
元锦拍了拍元月的背,“小月儿,如果你有机会回到现代做回从前那个平凡的小姑娘,你愿意吗?”
元月红着眼点点头,“我愿意,我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
元锦轻叹一声,“你不喜欢你的丈夫,但你连你的儿子也不要了吗?”
小太子只有七岁,离不开母亲。
元月咬住红唇,“我……”
“哥哥,我想带小承一起回家。”
她舍不下自己的儿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元锦摸了摸元月的头,“好,哥哥帮你,让你和小承一起回家。”
不就是拆散一对男女主吗?世界意识要是有不满就尽管来找他!
真当他这个大魔头没脾气吗!
元月揪着元锦的袖子,“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送我回家?”
元锦浅笑道:“我三十二岁那年病重,是普华寺的满空大师赠予舍利子相救,前年他圆寂前送来一串佛珠,有特异之用。”
“等到月圆之夜,你戴上那串佛珠,牵着小承的手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佛珠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实际上,他不过是趁月圆之夜把元月送回原世界而已。
元月微微颔首,“我记下了。”
元锦温声道:“哥哥在那边留有钱财,你和小承回家后也不必为生活发愁,还有爸妈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元月抱住自己的哥哥,“我和小承走了,哥哥会不会有事?”
秦宥如今是皇帝,哥哥已是太后,会不会被秦宥秋后算账。
元锦挑了挑眉,“不会,秦宥是我培养出来的皇帝,我自然有自信压的住他,更何况还有太上皇护着你哥哥呢!”
大不了他就给南宸国换个皇帝。
****
五日后,七月十五。
南宸皇后元月和南宸太子秦承祚在今天的月圆之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对母子回到了元月的世界。
秦承祚跟着自己的母后回了家,既见到了被母后提过很多次的外公外婆,也见到了人人平等、科技繁华的现代。
他终于明白母后为何迟迟看不上父皇了,现代女子恐怕都很难接受吧。
他的母后在现代有自己的工作、家人,又怎么会愿意做那个被父皇困在后宫的金丝雀,他的母后从来都不是菟丝花,而是一朵宁折不弯的坚强红玫瑰。
秦承祚渐渐忘记了南宸的一切,像是每个平凡的现代小孩一样生活了下来。
元月也重新找了一份工作,离家很近,方便她照顾父母和儿子。
元月父母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在那栋老房子里等回了自己的女儿。
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褪去了女主身份的元月恢复了正常生活,也重新变回了以前的开朗模样。
***
与此同时。
南宸国皇宫,秦宥自打失去皇后和太子就待在关雎宫整日醉酒,睹物思人。
看得秦子规牙根痒痒。
早让他认真追妻,偏偏不上心,现在后悔莫及也已经晚了。
秦子规只得亲自把秦宥拎出来,但秦宥出是出来了,却再也没了笑容。
秦宥后半生都生活在悔恨当中,只能用沉重的政务麻木自己。
以至于不到四十就英年早逝了。
终其一生,秦宥再未立后纳妃,无子嗣,最后从宗室子弟中选择了一个孩子继承大统,连个传位的儿子都没有。
——因为他的妻儿早就抛弃了他。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没有了又追悔莫及,这就是秦宥!
好好的he,让他打出了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