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二十二年,正月初十。
仁寿宫,太后娘娘眼含湿意地望着宸王,这个孩子生来就是最尊贵的人,可现在他却主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帝位。
“昭儿,何至于此啊!”
她的孙儿何错之有,为何要承受这么多!不仅瞎了一只眼,还被下了绝子药,以至于让她那个清风明月般的孙儿如今沦落到病恹恹、厌弃所有的模样。
天家血脉,何必手足相残呢!
慕容昭软软一笑,“皇祖母,孙儿没事,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太后娘娘眼眶微红,“你这孩子……”
哪里好了!从前健康的孙儿变得这么病弱算什么好好的,先前中毒本就损了他的身子,近日接连几日下了雪,还染了风寒,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
“过几天你就该动身去江宁了。”
她拍了拍慕容昭的手臂,“哀家做主让先前给你解毒的赵太医跟你同去,他了解你的病情,医术也不错,想来可以照顾好你,还有你用惯的侍从也随你一起走。”
“多谢皇祖母。”慕容昭接受了老太太对他的善意,对方说什么都说好,一整个有礼貌的乖巧晚辈姿态。
直到太后提到陆铮,“昭儿,你与陆铮的私事本不该哀家来管,只是哀家还是想问问你对那人到底是何意?”
“你可想迎娶他为宸王妃?”
若是如此,怕是所遇阻拦甚多,要颜面的皇室宗亲是不会同意的,文武百官也不会接受一个男子做一品亲王妃。
慕容昭扬眉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只不过现在还不着急。”
太后娘娘皱起眉头,“还不着急?你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一,那个陆铮……”
“哀家听说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再过两年都要到而立之年了。”
这么大岁数,都到了当父亲的年纪,再拖下去可就真成老男人了,到时候跟她孙儿站在一起都不般配了!
“咳~”慕容昭低咳一声,他也没想到皇祖母会这么在意陆铮的年龄。
刚刚过了年,他二十一,陆铮二十八,都是大好年华,却没想到会被长辈催婚,让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暂且不急,不急。”
太后娘娘轻叹一声,“随你吧,总归是要选个你自己中意的。”
慕容昭又听了好半天念叨,他才从仁寿宫回到自己的东宫。
……
东宫寝殿。
走路慢慢悠悠的慕容昭刚刚踏入寝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陆铮吓了一跳。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陆铮就抢先开口,声音舒缓动听,“昭昭,我已向吏部递了折子重新回江宁做知州。”
慕容昭眨巴眨巴眼,“你动作还挺快。”
陆铮凑到他身边,搂住心心念念的宸王,十根手指不规矩地移动。
“昭昭,我今天想留宿东宫。”
慕容昭抽了抽嘴角,“你是真不怕我父皇拔剑砍了你的脑袋!”
他最近染了风寒,文祯帝怕陆铮打扰他,直接不许陆铮进宫。
陆铮今日入宫也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是偷偷摸摸地溜进来的。
陆铮握住慕容昭的手,呼吸灼热,“圣上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砍我脑袋的,昭昭还是好好陪陪我吧!”
他都两天没见到昭昭了。
圣上把东宫围得水泄不通,可真不好进。
慕容昭轻咳一声,“我得了风寒,还是别传染给你了。”
死变态,我都病了还不肯罢休!
陆铮抿了抿唇,声音低哑,“不做到底,让我亲两口。”
慕容昭闻言没再拦他。
陆铮一手揽住慕容昭的腰,另一只手伸进慕容昭的衣襟,忽然掐住对方胸前那粒红果,让慕容昭倒吸了一口气。
“无赖之徒!”
慕容昭双腿发软,上半身倚在陆铮身上,平缓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从里到外都透着又纯又妖的魅惑。
陆铮收回手,“这就无赖了,不过昭昭怎么骂人也那么可爱呢!”
慕容昭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找抽!”
呵呵,信不信我抽出我的噬魂枪捅死你,让你直接领盒饭。
“昭昭,别那么看我。”
陆铮扯下自己的一截衣袖,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慕容昭的双眼。
慕容昭抬手想扯下来,陆铮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扯下眼上的布条。
“你安分点。”慕容昭着恼地道。
陆铮再次吻上让他情有独钟的脖颈,狠狠地拿捏住了慕容昭的软肋。
“昭昭,不要动。”
慕容昭闷哼一声,浑身透着诱人的艳色,脸上露出秾丽的美。
这一夜,陆铮终究是如愿留了下来。
……
正月十七。
慕容昭被羽林卫护送着离开了洛京,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云晟都城,车队后面还跟着上千位宫女仆从。
马车上的行李更是装了一长串,都是文祯帝和太后安排的。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生怕慕容昭在外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极尽所能地让他过得更舒心些。
江宁是文祯帝为嫡长子选的上好封地,宸王府也是刚刚督建竣工的,完全按照慕容昭的喜好来布置的。
文祯帝os:寡人金尊玉贵养大的嫡长子,绝不能在外面受委屈!
太后娘娘os:哀家的孙儿受苦了,必须得给宝贝孙儿多带上一点东西。
装!统统装上,都给我孙儿带上!
……
淮王府。
淮王慕容晖接过探子传来的密信,深邃的五官变得越来越冷。
“八皇弟已出了洛京,一路南下。”
淮王幕僚王忠躬身说道:“王爷,咱们还继续刺杀宸王吗?”
宸王已没了皇位继承权,他们还有必要对宸王赶尽杀绝吗?
淮王沉吟片刻,“照杀不误,再过三日就让埋伏在官道上的死士动手。”
王忠迟疑着开口,“王爷,若是被圣上查到恐怕不能善了啊!”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淮王轻笑道:“找个替罪羊就是了。”
他也不想痛下杀手,可八皇弟太碍眼了,从小就被父皇寄予厚望,又是父皇的嫡长子,让他不得不斩草除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忠拱手道:“臣这就去安排,只是我们的人还查到有另一批人也埋伏在旁,很有可能是端王的人。”
淮王眉头一皱,“本王那位三皇兄应该跟咱们是一样的目的。”
“他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既可以借此除掉慕容昭,又可以断死对头端王一条手臂。
王忠沉声道:“臣明白了。”
一石二鸟之计,确为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