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酉时之际,白白嫩嫩的元宝被宫人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南宸皇宫,乘坐宫外守候的元家马车返回了那处宅院。
他接手了大哥新买的酒楼,也开始经商,正式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
大哥十年后会退位让贤,而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因为——不论大哥是死是活都不会再接管元家,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元家的真正主人只能有一个。
而那时,他大哥操劳了三十年也该放下身上的重担真正地歇一歇了。
相信不止他是这么想的,陛下应该也不会再让大哥操劳这些事。
酉时三刻,秦子规回到建章殿,一身的寒气凌冽,本就五官凌厉的脸庞更显深邃狠戾,阴寒的眼眸更是透着浓稠暗光。
平时看着就肃穆恐怖,气势骇人,如今脸上覆了一层极致寒冰,看着更加渗人,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再靠近。
就他现在这副表情,不说话,都能把小孩给活活吓死。
幸亏元宝已经走了,不然又得被吓到了。
可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元锦的那一刻,犹如融化的冰山一样化为绕指柔,“阿锦,怎么还在看账本呢?用晚膳了吗?”
“以后都是我的钱,我自然得上心了。”元锦清俊的脸上带着笑意,嘴角微弯,心情似乎非常好。
秦子规把自己小半边身体虚虚地压在元锦身上,低头,脸贴着元锦的侧颈,温热气息打在元锦颈上。
激起一阵痒。
“你干嘛呀?”元锦不适应地侧头避开,并拿手捂住自己侧颈。
秦子规抽走元锦手里的账本,把人带去用晚膳,不让他糟蹋自己的身体,“好好用膳,这些账还有时间看。”
元锦边走边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必须得在十年之内做完所有事。
秦子规自然想到了暗卫跟他汇报的事情,元锦两兄弟今天下午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然也知道那老和尚给元锦的判词,年至三十五岁时命犯死劫。
“朕是真龙天子,朕不许你死,这世间便无人可以带走你。”
元锦勾唇一笑,“好,那我以后便靠陛下护着我这条小命了。”
秦子规俯身,微哑的嗓音扑在元锦耳边,气息温热湿润,“嗯。”
“阿锦,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子规。”
元锦嗓音含笑,“子规。”
秦子规的唇贴上元锦的耳畔,轻轻舔舐、吻咬着他的耳轮和耳垂,口吻笑意渐浓:“阿锦真乖……”
男人的声音磁性又性感,且还裹着尚未化开的欲色。
“变态!”元大少爷暗骂一声。
紧接着推了秦子规一把,自己快速坐下,不想理脑子里一团废料的狗男人。
秦子规就坐在他对面,细细地打量元锦。
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俊俏中又带着一抹温柔。
元锦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俊俏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让人很容易放下警惕产生好感的俊俏公子。
但他实际上却很狡猾诡诈,以一己之力让元锦从瑜州首富发展成江南首富的人怎么可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温润如玉。
俗话说,无商不奸,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寿安公公在旁瞧着,只觉得自家陛下的眼里心里都只放着元大少爷,那种深情让他都怀疑陛下不是刚认识对方而是已经恋慕其已久,似乎是要把元大少爷永远放在心底。
帝王痴情,极为难得,却非是对女子,而是对着硬邦邦的男人,还是个不解风情、待陛下无意的男人!
日后千古传颂下去,也不知是可歌可泣的绝美爱情还是可悲可叹的悲剧故事。
御膳房的小太监们上完菜便退下了,只留下元锦和秦子规两人独自用膳,寿安公公也去殿外候着了。
元锦刚夹了一筷子凤尾鱼翅,便听到秦子规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阿锦,朕已派人下江南接你父母入建德城了,咱们的大婚定在了八月五号,钦天监和礼部择的良辰吉日,我们到时便可以完婚。”
“八月五号……”元锦算了下日子,“还有两个多月,你这么着急?”
秦子规听罢,不禁低笑一声,“当然了,朕时时刻刻都想娶你为妻。”
他用双手捧起了青年的脸,指腹在对方面上轻轻摩挲,眸色温柔如水。
“阿锦。”他语气也温柔得惹人心醉,“我们婚后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元锦怔愣了一瞬,“会幸福的吗?”帝王之爱最是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他们真的会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吗?
秦子规俯身凑近,亲吻着元锦的唇瓣。
“一定会的!”他的爱、他的心都给了眼前的男人,定会与其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猝不及防被亲,并不习惯且感到别扭的元锦反应过来以后,想要躲开,可是秦子规这人手劲太大。
元锦避也避不开。
只能由着秦子规对他的唇又亲又咬。
秦子规终于放开了他的唇,“阿锦,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元锦蹙起眉,“我是个商人,从来都不做让自己亏本的生意。信你?陛下该让我怎么相信你呢?爱这种东西虽然珍贵,却也容易变,你今天爱我入骨,明日就能弃吾于不顾。”
“这世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我会永远爱你,你觉得我能信你吗?”
他的这番话放在外面已经可以说是大不敬的罪过了,且不说他不敬陛下,还质疑陛下,都是可以拉出去判罪的。
但秦子规没有怪罪他,甚至眉眼在这瞬间柔和得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
“为何是谎言,朕会对世间千千万万人说谎也独独不会对你撒谎。”
“如果有一日,朕骗了你,那一定是朕要死了却不舍你伤心才会如此。”
“你担心朕会变心,那朕也可以向你保证若真有那一日,朕便以死谢罪!朕可以给你留一道圣旨给你护身,将未来的可能性全部扼杀在摇篮里,甚至是推翻朕都可以。”
元锦放下筷子,歪头打量着他。
秦子规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锋芒毕露,如同一柄开锋的剑。
锋利似染血尖刃、尽显锐不可当之势。
他忽然挑唇笑了,“秦子规,你知道自己这种许诺会落下多大的祸害吗?”
“知道。”但他不在乎。
“你赢了,秦子规!”元锦微微歪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睛染上了笑意,“你娶我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会让南宸焕然一新,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富饶强大的国家,而你也会因此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
“你给我十年,我还你一个新的南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