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短有序的胡须，棱角分明的五官，肃穆端庄的衣冠，利落霸气的举动，坚毅淡漠的眼神，他真的，像是从小说中走出来的光环男主一样，梁陌雨暗自感叹。
秦人尚黑，嬴政的王袍大多也以黑色为主，他似乎生来就能驾驭黑色，这种颜色穿在他身更显王者气质。
梁陌雨的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加绒卫衣，黑白交映在一起，在光线的柔和下产生了温度。
“哥，你穿这身真的很帅，像动漫里的角色。”
“寡人一直这样，只是你第一次见而已。”并没有因为被夸而感到得意，他早已见惯了虚假的奉承迎合，认为梁陌雨的话和臣子们说的差不多。
赵高手捧着衣裳站在几米外进退两难，梁陌雨和嬴政的对话他听到了，识相的他打算等二人聊完再过去，不料被梁陌雨给看见了。
她下巴上扬，努努嘴提醒嬴政。
“带着陌姑娘去换衣服。”嬴政作出批示。
于是梁陌雨就跟着赵高去找地方换工作服了，只剩老板还站在原地发呆。许是睡了太久的原因，又或许是由于刚起床，他整个人一反常态，顿顿的，慢吞吞的，没什么注意力也没什么紧迫事，目光干脆就顺着远去的梁陌雨看。
这个姑娘和整个王宫里的女性都不同。她大胆、灵秀、活力、妄为，可吸引嬴政的又不止是这些，更多的是梁陌雨身上自带的神秘感。
她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她是哪里的人？又是怎样通过天语传话的？为什么能够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是通过什么途径把不同时段的前人都聚到这里来？秦统秦亡的理论到底是真是假？除了她自己说的那些，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异心和目的？
这些问题不能问，只能等嬴政在以后的时日中慢慢找寻答案了。但直觉告诉他，梁陌雨并没有坏心，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更不会威胁他的王权。
或许真如她所说，她的到来，只不过是想亲自走一遍未曾走过的路，填平心中无法填平的遗憾。
存在即合理么？就算是吧。
赵高找的那件衣服正好合身，颜色也很适合梁陌雨，除了走路还是不太矜持庄重，其他方面她已经和古人毫无二致。
嬴政在梁陌雨近前的瞬间收起了笑容，但还是被伶俐的她给抓到了。
“笑什么？”
“很，合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嬴政像模像样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又差点失笑。
“我不是第一次穿，只是你第一次见而已。”学着嬴政的话术，梁陌雨反击。
“什么意思？”
“在老天使那里我穿过，范叔那里也穿过。”
“谁？”
梁陌雨瞥了旁边赵高一眼，然后向前走一步，踮起脚尖在嬴政耳边低语了句，后者下意识地低头聆听。
“老天使就是严君嬴疾，范叔就是应侯范雎呗。”
这话让嬴政不得不惊讶。
“我其实都见过他们的，所以一会儿你不用给我介绍，走吧。”还懂得长幼尊卑，梁陌雨后退一步，让嬴政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上朝么？”
“对啊，要有一个严肃的开场白。”
“也好，你考虑的周到。但人都叫了么？”边走，嬴政边撇头看后面的赵高。
“大王，刚带陌姑娘换衣服的时候奴才就已经派人一一叫过了，正点午时的时候开朝堂会，文武大臣全部到场。”
一听就是梁陌雨假传王令，但嬴政只是用手点了点她作为告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这两人的关系，赵高更看不明白了。领梁陌雨换衣服的那会儿，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结果遭到梁陌雨的一阵回怼，弄得他哑口无言，除了小心伺候以外根本不敢再瞎打听任何事情。
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刚又听梁陌雨叫嬴政哥，赵高心里更叫苦了，只要有着小姑奶奶在，以后绝对会有他好受的。
午时，正好是上午十一点。像这种大型且正式的朝会一般不会推到这个点才开，今天情况特殊，接到传令的大臣们虽然心有疑虑，但都准时准点出勤了。
照例，君王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这次虽然不同以往，但嬴政按捺住内心的小期待，耐心地在后台等到十一点后才出场。
老板大家都见惯了，无非是每天穿的衣服会有不同，可这次嬴政身后跟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犯了嘀咕。
嬴政无视场下的嘈杂，他首先把目光放在了前排那九个人身上。后面的人喃喃低语、交头接耳，只有他们九个保持沉静。
果然，有四张老面孔，五张生面孔。
风华正茂，几乎都是他们刚出仕入秦的年龄段。卫鞅、范雎、白起都是四十多岁，张仪、嬴疾稍年轻些，但也三十好几了。
嬴政深吸一口气。
露面之前，梁陌雨这个幕后策划人已经大致给嬴政做了简要介绍。
简直匪夷所思的那种，直到现在，嬴政心里还存着疑。
“这就像一个早已经设定好一切的游戏，你我，还有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这场游戏里。”
“游戏开始前，系统会给重要的角色设定好人设和背景。所以，譬如卫鞅张仪他们的身份就是文臣，具体的还能细分，像法律啊外交啊什么的。需要说明的一点，嬴疾是你的王叔，算是远亲吧，反正是王族里面的人。嗯，辈分乱了，但只能这样，要不然没法和外人解释。”
“很荒诞是吧，怎么能这样搞，剧情设计嘛，哪有什么合理性真实性，就像西方的现代主义文学和艺术差不多，离奇荒谬。”
“除了你们十个人之外，其他所有人的记忆印象里，那九个柱石没有前科，只是一朝同臣而已。”
啥意思，嬴政没有听得太懂。
就是说，只有嬴政和卫鞅张仪自己知道他们是前朝的人，其余人不知道。
“行啦哥，知道你第一次可能不太适应，没关系的，没有人能发现这个bug，就是你自身可能不太容易理解。”
“平日怎么上朝议事，这次还怎么来就行了。你要相信柱石大臣的能力，不管你抛什么难题，他们都能接住的。”
回忆消逝，嬴政转到现实。他微转头，用余光瞥了站在王位台上左侧的梁陌雨。她的对面，赵高在另一侧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