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强跟着董梁过了转角上了二楼的某处,两人倚在一根红木柱子后抽着烟,稍微一转头就能瞥见天井处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你输了,你说不会再有人说出那个阴阳鱼的缺陷,今天就被打脸了。”董梁看不出情绪道。
“他?”麻强伸出头看了眼楼下,这时候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和刚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奴才相简直判若两人。
董梁点点头,抽了一口烟,说道:“中南山老道是头一个,中都高墙里面那位老人是第二个,他是第三个。前两个是忠爷亲自招待的,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不知道这第三个到底是骡子是马。”
麻强听出了上司兼好友的意思,一张因为笑得太多而导致鱼尾纹太多的脸庞此时却透露出些许深邃的沧桑感,狠狠吸了一口烟,看着董梁怔怔地盯着楼下,说道:“你那点心思我也清楚,忠爷走了,严姐因为娘家的原因肯定不能明着接手瀚海,恐怕短期内连接手的想法都不能有,你一方面怕掏空全部心思经营的瀚海倒了,心疼;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点想法,寻思着要是有机会直接自己单干。但是现在好了,来了个年轻人,不说他由严姐站台,起码今天露得这一手让你有些难办,对不对?”
董梁苦笑着,道:“咱俩光着屁股长大的,我想什么你最清楚了,还用得着说出来。”
麻强没理董梁,接着说道:“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董梁扭过头看了眼说道:“说说看。”
“等!”麻强吐了一个烟圈说道。
董梁嘴里嘀咕着这个“等”字,若有所思,但还是认真问道:“何解?”
“不差这一年半载,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忠爷刚走,情形还不明朗,况且忠爷手底下也不是你一个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勇气可嘉,但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再说了,咱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得给年轻人个机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到时候要是个绣花枕头,你再动作也不迟,要真是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人物,咱也退得心甘情愿,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犹疑不定。”麻强缓缓说道,说得平淡,但却字字珠玑。
“我都有些忍不住了,其他几个肯定会有人忍不住扑棱出来做出头鸟了,等着看好戏吧。”董梁轻笑着,跟麻强一番推心置腹,着实让他有拨云见日的感觉。
说到底,他俩是都没觉着这个叫井无隅的年轻人能将一棵即将倒下的大树给挽回来,也不相信他能将这棵大树上随时准备跳走的猢狲给驯服了。忠爷一走,这施家的大厦也就剩一堆砖瓦了,一股邪风都能吹倒。
麻强看起来烟瘾贼大,这会儿又点着第二根,说道:“我比较好奇的是,这家伙看起来和陈丹青关系不一般,那中都来的女人就连忠爷都得恭敬的伺候着,这点值得深究一下,不过最清楚这家伙底细的也只有跑路的乌焦了,你看能不能从陈家大小姐那边找到切入点。”
董梁点点头,这点确实得好好深挖一下。弄明白这个,不管是对现下还是今后都有好处。
“你猜猜那个像个民工、和咱俩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袋子里装得是什么,那玩意儿估计就是待会要送给陈丹青的东西。”麻强饶有兴趣地问道。
“钻石?”董梁也猜不到,试探性地说道。随即又自顾自摇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一般女人可能对钻石这种亮闪闪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但是陈家大小姐多大的钻石没见过,对这些玩意儿应该没什么兴趣。再说了叫井无隅的这年轻人既不像能一掷千金的土豪,也没有江洋大盗的气质。
“拭目以待吧!”麻强抽着烟说道。
接下来两人安静地站在二楼等着陈丹青的到来。说起陈丹青,麻强脑子里总有一丝奇怪的想法挥之不去,他时常会想,这样的女人最后会被哪个牛人拿下给拱了,他对陈家大小姐极有好感,对于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况且他也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想着要是真有这样一号牛人,他以后见着了肯定得先敬这家伙一瓶酒,先干为敬的那种。
……
陈丹青开着她那辆挂着中都牌照的玛莎拉蒂在市区里龟速前行着,以至于中都玩车的公子哥都知道这几天秦都有辆龟速的玛莎拉蒂,车主还是个祸水级的美女,但是这些公子哥却格外老实,从不会往这辆车跟前凑,就算在市区里碰到了,也是尽量绕开走,因为他们老早就被家里的长辈警告过了。
虽然陈丹青这次开车速度也很慢,但是比之她之前却快了不少,至少现在是压着限速开的。她去过瀚海几次,所以轻车熟路的停好车进门后,就看到了坐在天井处喝茶的井无隅以及他那几个小有名气的手下。
井无隅正专心的、装模作样的品着茶,看着身边所有雄性动物都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这才抬头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是那个清纯兼成熟的却毫不违和的女人来了。
“陈姐。”井无隅笑着起身相迎。
陈丹青笑得妩媚,嘴里却传出悠扬的腔调:“不会品茶就别装模作样,没人笑话你。”这声音足以让站在二楼的董梁、麻强两人听到。
井无隅笑道:“这不是闲着没事嘛。”
陈丹青又亲昵地上前,替井无隅正了正领带,才开口说道:“怎么?没人招呼你?给姐说道说道?”
接二连三意有所指的话语让董梁麻强两人惊疑不定,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看来他俩都掂轻了井无隅在陈丹青心目中的分量。
井无隅笑着摆摆手道:“没有的事,这不是坐在这等陈姐方便嘛。”
陈丹青笑笑不说话,坐在小圆桌前,井无隅赶紧倒了一杯茶。她从接到麻强的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井无隅的用意,无非是扯虎皮拉大旗的那一套,但是说实话,一来这小子给她弄得那两只猛禽着实让她喜欢得紧,二来,这家伙确实莫名其妙的就入了她的眼缘,咋看咋顺眼,第三呢,她也很好奇这便宜弟弟口中所说的有东西给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谈完正事后饭都没吃就赶到了这里,顺水人情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顺出去了。
抬头看着这个小自己几岁的男人,这一打扮,确实比之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有些局促的表情,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打趣道:“你怎么看着这么紧张,放心,姐没有养小奶狗的习惯。”
话说出口后,陈丹青就有些后悔,这不着边际的玩笑确实有些过头,但是井无隅一句话却让她愣了几秒钟后笑得花枝招展。
只见井无隅低着头嘟囔道:“可我喜欢吃水蜜桃。”
笑完之后的陈丹青杏目圆睁,伸手就揪住井无隅的耳朵,似笑非笑问道:“你说什么,姐姐耳背,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直到井无隅连连求饶,这一幕才被揭过,看得楼上的二人是目瞪口呆、内心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