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篮球场一役后,井无隅倒清静了不少,他不是没想过那帮富二代会报复,但是他更相信富一代的精明和审时度势,稍微打探一下也知道施德忠的“狗腿子”动不得。
施柏水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来过龙华小区,倒是施林习仿佛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经常往龙华小区跑,只是少了那帮狐朋狗友。来了之后不再像以前一样闹腾、尖酸刻薄,看着井无隅喂狗、驯狗,也不说话。
有一次井无隅带着天山牧獒在滋河边上训练,施林习也跟着,河边水草茂盛,同样蛇也多,施林习穿过水草准备玩水的时候,被一条蛇咬了一下,看着迅速消失在水草中的蛇,施林习凄惨惊恐的声音响起,井无隅吓了一跳,要是这姑奶奶出个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连忙蹿到跟前问道:“怎么了?”
施林习颤抖着伸出手指,脸色惨白地说道:“我被蛇咬了。”
井无隅心中一紧,虽说这地方大多蛇都是无毒的,但是也不是没有毒蛇,就他知道的,短尾蝮、高原蝮、白头蝰等毒蛇不下七八种,当前最紧要的是确定这蛇到底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
顺着施林习指的的方向走了五六米,顺利抓到一条蛇,只是一条菜花蛇,但愿是这条。
施林习看着井无隅手中被掐着头的蛇将身体缠在他的手臂上不断蠕动,脸色惨白地点点头,井无隅终于放下心来。
不待井无隅说话,施林习颤声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本来想捉弄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施家小公主,可是看到施林习那张交织着恐惧和无助的稚嫩脸庞,这才想起对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刁蛮任性的小女孩,于是赶紧解释道:“这蛇没有毒。”
看着井无隅将蛇拿在手里玩耍,施林习也觉得好玩,但是仍然战胜不了自己心里的恐惧。
井无隅看出了小女孩的心思,于是说道:“这蛇在我们老家都叫它菜花蛇,老人都说菜花蛇是家蛇,可以捕食老鼠,而且这蛇还有个百蛇之王的称号,一里菜花蛇,十里无毒蛇。”
施林习小脸惨白,但是忍不住问道:“没毒,还能做百蛇之王?”
井无隅点点头,道:“虽然菜花蛇没毒,但是它抗毒能力却很强,可以驱赶毒蛇甚至吃掉毒蛇。”
小姑娘盯着井无隅手里像个手镯一样的小玩意一脸的不可思议,慢慢的靠近,用手指戳了戳,随后说道:“给我玩一玩。”
井无隅有些惊讶于施林习的心理素质,从本能的恐惧到战胜恐惧,虽说是无毒的,但是大多数人害怕蛇类是天性,看着施林习坚定的小脸,少了几分娇气和刁蛮。
让施林习掐住蛇头,井无隅跑到草丛中不一会儿拿着几片草叶子回来,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随后将这团草贴到了施林习白皙的小腿上。边抹边说道:“虽然菜花蛇没有毒,但是为了防止细菌感染,还是稍微处理一下。”
殊不知施林习正在做思想斗争,要不要把这个摸自己小腿的狗腿子给碎尸万段了。在施林习的世界里,她一直将每件事情都分得很清楚,就比如现在,井无隅帮她解了困局、贴那恶心的草药是事实,但是摸她小腿也是事实,但这是两回事,可以先给他一笔钱算作谢酬,然后再大卸八块扔进滋河里。
而低着头抹草药的井无隅还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理解不了施家这个小女儿奇怪的脑回路。有些人习惯把能联系到的事情放到一块处理,就像三角账抵消一样,而有的人习惯把有关联的几件事情抽丝剥茧的分开之后一步一步处理,很明显施林习属于后者。
最终,施林习放了那条咬伤她的小蛇,在对待动物这件事上,施林习似乎显得格外宽容。
……
施林习也不再来龙华小区了,井无隅难得的清闲了下来,这个清闲相较于施德忠走后施柏水和施林习常常光顾龙华小区的时候。马永安和吴钩月倒是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是吴钩月孜孜不倦的教诲终于让马永安得了要领,两人这段时间忙着给龙华小区的几个深闺怨妇灭火。
井无隅尽完保安的职责专心的做着驯狗的活,那条天山牧獒在井无隅的土法子训练下,终于驯得既听话又有野性,这让井无隅觉得人始终是个胆小又矛盾的物种,骨子里喜欢野性但又怕失去控制伤及自己,所以更准确的来说,人类喜欢那些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野性,总有人会在动物园里隔着栅栏对着里面的老虎狮子咆哮,彰显着自己的高贵。
施德忠回来了,见到施德忠身边的女人,井无隅终于明白了施德忠所说的好处是什么。
天山牧獒是施德忠花重金买的,驯养是由井无隅完成的,而牧獒的真正主人却是井无隅这次仍然瞧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有着二十岁的清纯、三十岁的成熟、四十岁的优雅,交织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点都不矛盾,反而显得天衣无缝。
井无隅可以轻易猜到很多人的心思和想法,所以做起事来总能游刃有余滴水不漏,但是对于女人是迟钝的,看不清女人的真实年龄、也不太能瞧得出女人的背景,更不会明白女人的心思,就像眼前这个第二次见面叫陈丹青的女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权势子弟还是哪里来的最顶级的金丝雀。
女人礼节性地伸出手说道:“井无隅,我们又见面了。”
井无隅是见识过女人的矜持的,粗糙的手伸过去,手指处传来的感觉让他觉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女人柔嫩的小手划破,同样礼貌地回道:“你好,陈小姐。”
施德忠心底的惊讶一闪而过,确定两人不是有仇怨的那种认识后便饶有兴致地看着井无隅和他有心结交的女人,对于两人怎么认识的,施德忠有些惊讶但兴趣不大,他是一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对于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有些庆幸。
井无隅驯养天山牧獒是他第三次跟四人在小宿舍里喝完酒之后就做的决定,没指望能在这个过程中发挥多大的作用,就权当是正餐前的甜品,但是目前看来似乎甜品有可能成为正餐,毕竟女人都喜欢甜点。让井无隅将那条天山牧獒牵出来,施德忠笑着问道:“丹青,怎么样?”
陈丹青不置可否。
施德忠接着说道:“虽然他养狗的法子土,但是养出来的玩意儿都不孬。”
陈丹青还是没有做任何评价,看了一眼远处牵着牧獒的瘦峭男人,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忠爷,你很看好井无隅这个年轻人?”
施德忠看着穿着高级西装套裙的陈丹青,那两条丝袜包裹着的小腿显得格外诱人,但是施德忠能走到今天这位置,定力自然不在话下,况且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他费尽心思想结交的人,于是说道:“丹青你喊忠爷就折煞我了。”
虽然两人都知道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叫什么名号都只是个无所谓的称呼罢了,不一定叫你爷你就是爷,有可能你还是个孙子。但是陈丹青可以这样称呼,施德忠却不能大喇喇的应下来,做个谦让的说明是很有必要的。
陈丹青摆了摆手看着施德忠,静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施德忠再次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上了年纪的人慢慢都懂得钱财这种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恐怕也就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经验不愿带进坟里,你是大院出来的,了解老人们越往后越注重门生的观念有多重,何况我膝下无子,现在也准备落帆归港了,看到个合眼缘的,总想着指点一二,少走一些我当年走过的弯路。”
陈丹青轻笑道:“忠爷,你这个年纪就落帆,早了点吧?”
施德忠看不出这女人是单纯的说自己退隐还是意有所指,哈哈大笑道:“到了我这年龄总想着安稳,该给年轻人挪挪位置了。”说完看了看牵着牧獒过来的井无隅。
陈丹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远处走来的属于她自己的玩意儿,面对天山牧獒的狂躁,陈丹青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怕,反而流露出些许兴奋。井无隅可知道这西装裙包裹着完美身材的处处展露着优雅大方的女人有着怎样的特殊爱好。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陈丹青开口问道:“能吓退矛隼和金雕吗?你送来的那只矛隼和金雕太厉害了,把我园子里的黑麂、赤狐、豹猫都给霍霍完了。”
可能连陈丹青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略带委屈的表情配上那制服包裹的玲珑曲线到底有多诱人。
井无隅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答道:“能。”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简单,仿佛商场里客人买东西一样,生怕介绍的不够详细而丢掉单子,井无隅稍微琢磨了下,觉着施德忠的贵客自己老喊小姐似乎不太好,但又想不到该怎么称呼,于是选了个自认比较妥当的称呼,指着天山牧獒说道:“陈姐,天山牧獒属于大型犬,像这只体重在56公斤左右,天山牧獒比藏獒更具野性,它体态匀称,而且嘴巴较长,所以战斗力也比脂肪较多的藏獒强,天山牧獒在西邑主要用于放牧,所以它不光能防豺狼,还能防金雕矛隼。”
“陈姐?”陈丹青被这个有趣的称呼逗笑了,她活了三十四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
知道陈丹青年龄的施德忠神情也有些古怪,但是细想一下,觉着井无隅的称呼也没什么错,因为精明如他也确实想不出能有哪个更合适的称呼可以适合陈家大小姐。
往往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做粗活的农村女人出门,容易被人安上一个显老的称呼,而那些将保养视作第二事业的大家闺秀则非常容易被安上一个显年轻的称呼。就拿陈丹青来说,以她的年龄井无隅叫她阿姨也不为过。
“陈姐就陈姐吧,以后就这么叫吧。”陈丹青没有道破其中的玄机,只是觉得很有趣,心情出奇的好。
陈丹青有些好奇地问道:“天山牧獒能不能做斗犬?”
井无隅愣了下,回道:“能是能,但是犬和拳击手不一样,一个轻量级的拳击手和一个重量级的拳击手压根就没有可比性,但是斗犬却不一定,动物之间的战斗一般都是生死之战,往往通过速度和灵活性取胜,所以要是限制量级的话,天山牧獒的赢面比较大,如果不限制量级说不准。”
“黑麂、赤狐都被霍霍完了,这只天山牧獒就留在这吧,你的犬你自己看着办,但是这只天山牧獒必须要有绝对公平的赛制,谁要是不服,让他来陈家找我。”
施德忠点点头。从见面,陈丹青第一次说出这种带有浓重世家子弟的话,井无隅心中感叹:自己活得连权势子弟养得狗都不如,人家的狗都能拥有绝对的公平,更可悲的是有很多很多人活得和自己一样,井无隅突然有些羡慕这只天山牧獒。
陈丹青可不知道井无隅此时的想法,瞥了一眼带着羡慕眼神看着天山牧獒的井无隅说道:“输了拿你是问,要是赢了的话和上次金雕、矛隼的事一起算,你想要什么?”
井无隅愣了愣,确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施德忠突然替井无隅开口,笑着说道:“赢了就把你那辆G.pAttoN xt给他得了,反正你也不开,放在车库落灰还不如给你弟,毕竟人家叫你一声陈姐。”
陈丹青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问题。”
施德忠这句话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没想到陈丹青居然答应了,至于这个“没问题”是否一语双关,施德忠不敢多想,哪怕这个“没问题”仅仅只是同意送车也好,毕竟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