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和杨三眼坐在马路牙子上抽完一包烟,也就回酒吧睡觉去了,两人琢磨了半天,心里都知道,现在对上顶尖娱乐城胜算不大,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徐徐图之,还有胜算可言,现在就碰上顶尖,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大早,蛤蟆便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起来,活动着筋骨,昨晚被那个叫兵子的寸头青年和长发的阴柔男子一顿炮制,蛤蟆感觉自己浑身快要散架了,心里暗暗想着,自打出了小山坳,就没怎么好好锻炼身体,是得抽时间每天锻炼锻炼了,更重要的是找一个会八极拳的师父,系统的教一教自己,要不然这种不成章法的野路子碰上行家里手就得玩完。可是上哪找这么一个师父呢,真是愁人啊,蛤蟆边活动着筋骨心里边想着。
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杨三眼,蛤蟆想着倒是可以问问这厮,这货路子比较野,说不定认识些会八极拳的老师傅。
于是,蛤蟆踢了踢快要掉下沙发的杨三眼,杨三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喊叫着:“哎哟,我的老腰啊,昨晚那两孙子下手也太狠了,都不知道让着点我这老家伙,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哎哟,我这腰啊,以后还怎么帮助那些寂寞少妇啊。”
蛤蟆没好气道:“就你那猥琐的形象,哪个少妇瞎了眼啊。赶紧起来,有正事跟你说。”
杨三眼慢吞吞坐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点上,问道:“什么事?”
蛤蟆说道:“你有认识会八极拳的行家吗,我想抽时间系统的学一学,我这都是些野路子,想找个师父好好学学。”
杨三眼抽着烟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忽的一拍大腿,对着蛤蟆说道:“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个人,不过这事不太好办,此人叫吴同祁[c1] ,正儿八经的八极传人,估摸着得有七十岁了,往些年,听朋友说此人落脚到了金州,具体在哪还不知道,我得打听打听。”
这事也急不来,蛤蟆记在心里。
想起来今天要去接小小,明天小小就要上学了,蛤蟆给杨三眼说了声便出去了。杨三眼抽完烟又躺在沙发上迷糊起来。
出了酒吧,蛤蟆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萧老爷子家,到了大门口,守卫自然不让进,这种地方没有通行证、没有里面的人出来接是进不去的,强闯那等同于找死,蛤蟆无奈,只得站在门口傻等着。
没有老爷子家的电话,蛤蟆想着要不要给萧时雨打个电话让她说一声,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一辆轿车驶过来,卫戍兵稍微一看,立马就按下开关放行。车子徐徐驶入,蛤蟆透过车窗看见开车的似乎是个女的。
车子开进去没多远就靠路边停了下来,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子走下车朝着岗哨亭这边走来。
蛤蟆抬头一看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正当他思索时,女子开口对着卫戍兵说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卫戍兵立马敬礼回答道:“刘小姐,这人说是进去接他妹妹,没有通行证,也没有联系到人出来接,所以在这站着。”
穿着连衣裙的女子正是昨晚在顶尖娱乐城的短发女子刘胜男,只不过蛤蟆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魏兵和那个顶尖负责人身上,对刘胜男看着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只见刘胜男稍一思索便对着卫戍兵说道:“我认识他,让他进来吧。”
守卫急忙说道:“好的,刘小姐。”然后便按下开关冲着蛤蟆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蛤蟆瞅了瞅两人,刚才的对话他也听见了,走到这位刘小姐跟前,没待他说话,刘胜男就开口说道:“上车吧。”
蛤蟆上了车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刘胜男开着车说道:“算认识吧,昨晚在顶尖娱乐城,你忘了?”
蛤蟆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昨晚那帮人中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那个女人吗,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昨晚的事不都过去了吗,你这是要干什么?可以放我下去吗?”边说边眼睛四处乱瞄。
刘胜男看着这个与昨晚打架时截然不同的男人,淡淡说道:“你要是想下去被十几把枪瞄着脑袋走路,我可以放你下去。”
蛤蟆缩了缩脑袋,讪讪道:“既然咱俩不到一天的时间能够遇着两次,也是缘分呐。坐车挺舒服的,我还是坐车吧。”
怪不得每次来都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原来这地方除了门口的卫戍兵,还有暗哨。
刘胜男对蛤蟆没有底线、不知尊严为何物的行径有些无语,不过想到昨晚说跪下就跪下磕头的场景,刘胜男也就觉着不足为奇了,于是问道:“你去哪?”
蛤蟆看似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怎么说昨晚也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他生怕这英姿飒爽的漂亮娘们把自己拉到某个地方再炮制一顿,毕竟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况且车子一直在往山跟前开,蛤蟆听萧时雨说过越到山跟前住的,级别越高。
反正已经成了案板上的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麻烦你把我放到最后一排那块就行。”
听蛤蟆这样说到,刘胜男内心有些震惊,最后一排左手边是萧爷爷家,右手边是自己家,刘胜男确定自己家没有这号亲戚朋友,那么旁边坐着的年轻男子只能是去萧爷爷家了。
驶到最后一排,蛤蟆下了车,抬步往左手边的院子走去,刘胜男也进了右手边的院子,不一会儿刘胜男又走出来站在门厅转过头往左手边看去,只见在菜园子里侍弄的萧家奶奶热情的跟蛤蟆交谈着,那个据自家奶奶说是萧老爷子挚友的孙女,正抱着蛤蟆的大腿说着什么。
这让刘胜男有些头疼,看来魏兵这回果然碰到硬茬了,论起级别,魏家老爷子可差萧老爷子太多了,当年魏老爷子还是小兵的时候,萧家老爷子已经是营队长了,况且这么多年,魏老爷子一直是萧家爷爷手下的兵。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太对,要是萧老爷子家的亲友的话,那蛤蟆昨晚应该不会跪得那么顺畅,因为刘胜男知道,这些世家豪门的公子小姐最在乎脸面了,你要让他跪下磕头那可能比杀了他都还难。心中有些好奇,刘胜男准备中午去萧奶奶家拜访一下。
这边,蛤蟆弯着腰在地上帮着萧时雨奶奶给西红柿搭架,小小蹲在地垄头给萧奶奶控诉着自己哥哥的不是,什么一天除了自己上下学不见人影,天天让自己吃外卖,萧奶奶听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数落蛤蟆,笑得合不拢嘴。
萧奶奶六十多岁了,精神头依然很足,也不把蛤蟆当外人,一整个上午都在菜园子里忙碌,临近中午两人才锄完杂草,小小早早的就跑进去看电视去了,这丫头和当初在饭馆时判如两人,也没有了第一次来萧家时拘谨的样子。
正当两人起身准备回屋时,刘胜男溜达着过来了,脸上也不再是蛤蟆见到的严肃,而是挂着微笑对着萧奶奶问好。萧奶奶笑着回应着,热情的邀请着刘胜男进屋,边走边问道:“胜男,前几天你奶奶还说你去西邑参加演习去了,啥时候回来的,你这丫头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刘胜男温婉的答道:“萧奶奶,前天回来的,演习已经结束了,萧爷爷和我爷爷他们还要开总结大会。”
萧奶奶没说什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忙着给蛤蟆说道:“蛤蟆,这是胜男,隔壁你刘爷爷家的孙女。胜男,这是蛤蟆,我家孩子。你俩先聊,我去做饭,胜男中午在这吃吧。”
这回,可把刘胜男震惊坏了,萧家奶奶刚才那句话等同于这个叫蛤蟆的男人就是她萧家的子孙,这个身份可是重量十足。刘胜男看着蛤蟆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结合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觉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不过不是她能知道的。
现在光知道这一点,也让她觉得魏兵要是就此收手,可能还会好点,要是再出点什么幺蛾子,估计魏兵要栽个大跟头了。
刘胜男心中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调和一下,毕竟魏兵是她的发小,不过看着蛤蟆平淡的样子,似乎这事已经过去了,心中放心不少,不过,没一会儿,她便知道昨晚那件事是轻易过不去的。
厨房里传来小小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萧奶奶乐呵呵的笑声,蛤蟆看着茶几上摆着的一副残棋思索着,两人相对无言,客厅里气氛有些静默。
刘胜男在自家老爷子的熏陶下,也深谙此道,于是开口说道:“要不要来一盘?”
蛤蟆抬起头眼里露出好奇,这个看着像个假小子的女人竟然也会下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点点头。
两人整好棋局,开始在棋盘上厮杀。
第一局,刘胜男输了,输的很彻底,棋盘上只剩一个“将”孤零零的龟缩在老窝里。
自认棋艺尚可的刘胜男对这样的结局有些出乎意料,她实在适应不了蛤蟆这种下象棋的方式——没有布局更谈不上谋略,就是一个字——狠!
逮着黑棋就咬,用“马”换“卒”也在所不惜,直到最后,棋盘上也就剩下己方的一个“将”和对方的一个“帅”、一个“兵”,第一局不可谓不惨烈。
第二局开始,刘胜男以防守为主,蛤蟆仍然充满十足的进攻性,战至最后,刘胜男又剩一个“将”,蛤蟆除了“帅”,还有一个“马”、一个“兵”。结果不言而喻。
第三局,刘胜男在基本适应蛤蟆的下法后,终于赢了棋局,看着平静的收拾棋盘上棋子的蛤蟆,刘胜男此刻的心情要比听到萧奶奶的那句“我家孩子”还要震惊。
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在棋局上深刻的展现了他的性格——极具侵略性、不死不休,就像一头野狼,咬着就不会松口,除非弄死他。
刘胜男改变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也没有了调和魏兵和蛤蟆矛盾的心思了,这个皮肤并不白净的瘦峭男人估计是不会放过魏兵,骄傲的魏兵可能也不会打算低头,只不过现在就看两人什么时候再次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