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傻了眼,等来人拖他,他才反应过来,哭爹喊娘被人拖了出去。
此间就剩王寿春一人还跪在地上,谢时郢起身走至他跟前,蹲下与他平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寿春冷哼一声:“你一早就疑心我了吧,说什么天不亮就拔营,就是等着我通风报信!”
谢时郢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并未疑心过你,起码今晚之前。
“所以我才不懂,你为何要与水匪勾结,出卖自己人?五千兵马,你也曾与之共事过,都是一起拼杀过的兄弟,你出卖他们的时候良心可曾不安?”
王寿春有一瞬的怔仲,但很快眼神恨恨:“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痛快点!”
随即眼神瞟向了角落里的我,嗤笑一声:“大将军胞弟亲临坐镇不说,还公然藏美军中!你们这些贵胄纨绔在这里同我讲良心讲义气,不觉得可笑吗?朝廷里要是法度严明,哪里来得那么多落草为寇的营生!还不都是官逼民反,走投无路!”
谢时郢微微诧异,在他面前坐下来,苦笑一声:“官逼民反?走投无路?我来这里之前看过你的履历,过去十年你都在和县为吏,大把大把的银子从水匪进到官府的腰包,你全然不知吗?那是沾了血的银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官逼民反这种话的?七盘渡口在你和县境内被抢过多少次,这十年间你只怕比我更清楚,你在地方任官十年,非但不想着怎么为民生解决难处,还与匪勾结,实在是寡廉鲜耻!”
王寿春愤愤,犹自不甘心:“你抓我一个算什么本事,这整个沧河沿线,谁家没有几个当水匪的亲朋,我就不信你真能剿干净了!”
谢时郢目光冷冷:“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有没有能力还沧河一片清明,是我谢某人的本事,至于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还是早些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说罢唤来手下不欲与他再费口舌,王寿春这才面露急色:“谢时郢你真敢动我?我....我可是知道那群水匪的老巢在哪里,放了我,我告诉你!”
谢时郢一脚踹翻了他,嫌恶的看他一眼:“两面三刀之人的话有何可信?带下去砍了祭旗!”
等人都走了,他过来握住我的手,面有歉意:“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的,打打杀杀的,是不是吓坏了?”
其实我还好,经历过那年宫变和京城祸乱之后,我内心早已变得强大起来。
掌军之人,杀伐果断是必须的,对于这种给敌营通风报信的叛徒,当然要以身正法,才能严明纪律,这一点上,我认为谢时郢一点都没做错。
我笑笑:“你做得很好,我都不知道谢侯爷居然这么有魄力有手段。”
谢时郢面上有些臊:“我一开始还怕你看到这样的我会害怕,但我一想,你我既然在一起了,我就什么都不想瞒着你了,我会对你做到毫无保留的坦诚。”
这话说到我心尖上了,连带着心神荡漾。
既然他都对我这般毫无保留了,出于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要回馈他点什么。
于是,我捧住他的脸,垫脚尖,吧唧一口,在他嘴唇上啵了一个响。
“这是坦诚的奖励......”
这大约是我头回这么主动,把这厮高兴坏了,眸子里荡漾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个奖励,筝儿能不能每天多赏我几个?”
他唤我筝儿,我心头一阵暖意。
突然冒出一个荒唐念头,故意正经起来,清了清嗓音:“想多要奖励也成.....”
“叫声姐姐来听听…”
我与他同一年生的,我是二月,他是七月,虽然大不了多少,但大几个月也是大,趁此机会占占他的便宜也是好的。
只见谢时郢狡黠地看着我,声音低不可闻:“姐姐?”
如蚊呐一样叫了两声之后,这厮一发不可收拾,逮着我:“姐姐、姐姐、姐姐.....”
我简直低估了这厮的无赖程度,捂着耳笑得乐弯了腰:“好了好了!打住!可以了!”
姐姐二字四面八方环绕着我,一边叫还要一边来挠我的腰,最后我俩抱在一处,笑累了,都喘着气。
他眸子里闪过一瞬即逝的暗涌,喉结轻轻划过,声音暗沉,低不可闻:“可以给奖励了吗?”
我红着脸,踮脚抬头,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碰了上去.....
分开只一瞬,就被他紧紧箍住。
他一手扶着我腰,一手捧着后脑勺,两片嘴贴在一处,深情又忘我。
我心脏陡然踩了空,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外界一点声音都无,放肆沉溺在这让人窒息的亲吻中。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只觉得身子热热的,等两人都停下来,我大口大口呼吸着,从脸到颈都是骇人的烫意。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上下起伏着,眸子暗沉的可怕。
半晌他松开手,急急转过身去,拿了案几上的茶壶一通猛灌。
等喝完了,人也稍稍冷静了些:“不行不行,美色误事,赶紧的,你快回去吧,我怕你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做出些禽兽之举来。”
说完推搡我至营帐门口。
我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故意撩他,握着他的手不放,声音也带了些勾人的媚态:“你这就赶我走啦?不怕我没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吗?”
他一愣,低声咒骂一句:“去他妈的把持!”
说罢就打横抱起我往榻上走,这下轮到我傻了眼,眼睛瞪得像铜铃,忙讨饶:“诶别别别!我逗你玩呢!快快快放下我!”
他把我放在榻上,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表情:“怕了?”
我点点头。
“还敢逗我玩么?”
我摇摇头。
他突然欺身靠近,我吓得本能轻啊了一声。
他凑在我耳旁,唇边若有若无的气息撩拨着人:“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做回禽兽!”
说罢,拉着我的手起来,帮我拍平整了衣服上的褶皱,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后半夜我就要启程去朱石滩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我重重点头,想到马上要到来的离别,心头生出一番愁肠。
是甜蜜的,也是牵挂不舍的。
百转千回,那些由心底暗暗滋生出的甜蜜与哀愁,在这一刻具象化。
爱人和被人爱着,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