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王家众人站在一座大宅子面前。
王芙蓉兴奋地跳上台阶:“这是以前丞相住的府邸?瞧瞧这柱子,这屏风,不少钱!”
王悟非跟在她后面,笑得很淡:“是能卖不少钱,可你总不能把它拆了。”
王芙蓉的眼睛一亮:“可以吗?”
“胡闹!”
裴希声的声音往上拔了几度,可是眼角也是有笑意的。
“如今你爹爹被封了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外人看着风光,内里可有门道。
这里不比青山城,你可不能肆意妄为,要时刻记得……”
“我知道,谨言慎行!”王芙蓉抢在裴希声前面把话说出来。
“这话都叮嘱一路了,你怎么不和二伯他们说?”
王芙蓉不满地把自己手上的那个糖人塞到闻良手里:“不吃了,交给你!”
闻良怕她摔着,匆匆跟上。
话里是不耐烦,可是王芙蓉的脚步还是沉稳了一些。
表姐可是把之前上阳公主的铺子都交给她打理,现在她王芙蓉,王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区区的金楼掌柜,而是京城一干铺子的大东家了!
想到以后数钱的日子,王芙蓉笑得见牙不见眼。
裴希声和王兰书走在后面,到了厢房。
王兰书几乎是没有犹豫:“我就住在西厢。”
林之语在西厢住了十六个年岁,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清理出去,处处都是生活痕迹。
即使已经蒙尘,也依稀能够看出当年模样。
王西寺:“当年你大姐,也在西厢住了一段时间。”
当家主母和老爷分开住,宠妾灭妻,实锤了!
王兰书眼底有痛色。
一路来了京城,她也听到不少流言。
“你看那户部侍郎的妹妹,和之前那个丞相夫人,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嘘!小点声,这户部侍郎只是一个名头,看皇上的意思,在这个位置上待几年,说不定就能当上太保了!”
“也是可惜了,那晋王妃,至今未醒。
江太傅不是一连上了好几道折子,要立皇后?”
这些话语在王兰书的脑子里盘旋,久久不散。
难怪她那样执着地想要帮自己;
难怪在李家的时候,她能说出那些话来。
王兰书对这个早早出嫁的大姐没有太多印象。
可是府里的一草一木,都记着一个女人的委屈。
收拾了一个晚上,王西寺早早入睡。
第二天,抖开崭新的官袍,意气风发地上了马车。
宫门口,已经是人来人往。
时搁一个月,新帝上朝,是件大事。
官场上的老人心里忐忑,上朝了,就说明新帝要开始清算之前的事情了。
官场上的新人跃跃欲试,就准备在新帝面前讨个巧,说不定从此就能平步青云。
还有一些墙头草,在心里琢磨了不少的溢美之词,只希望自己头上的帽子能带得长长久久。
新帝上任三把火,终于要开始烧起来了!
在朝臣各怀心思的时候,周子晋一身玄色,肩头上绣着九爪金龙,大步走来。
和他当王爷的时候,多了威严和沉稳的气度。
这,便是大秦的新君!
想起之前上阳公主出殡的事情,人人神色各异。
褚念善不仅仅官复原职,还更上一层楼,如今的他,已经是百官之首。
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道一声“褚太师”。
年纪轻轻,就因为站对了队伍,真真正正地走上了青云路。
他站在前面,不卑不亢,和周子晋两人一唱一和,短短半个时辰,就有五六人被弹劾,摘去了头上的乌纱帽。
周子晋环顾一眼底下众人:“可还有事情?”
这便是要告一段落的意思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送了一口气。
就当所有人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以为可以回家换上常服,舒舒服服用个早饭的时候,江太傅手持笏板,站了出来。
“先帝膝下子嗣凋敝,如今国本已正,还请皇上充实后宫,早日为大秦开枝散叶。”
除了江太傅和他的党羽,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不用想,现在新帝的脸色,一定是黑如沉水。
面色黑沉的周子晋,身子微微往前倾,故意道:“那依着江太傅的意思,朕要怎么做?”
江太傅只是道:“举办选秀大典,从世家贵女中挑选合适之人。”
紧接着,他的党羽就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主,中宫也不可一日一日的空置下去……”
“你说中宫空置,置朕的皇后于何地?”
周子晋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
那人继续道:“林姑娘有功,可林鹏生已经隐退,如今又昏迷不醒,怕是无法当此大任。”
这人疯了吧?
谁不知道那林之语,是皇帝的逆鳞?
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立后的事情,不就是在皇帝的心上扎刀吗?
朝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周子晋眉目往下一压:“许爱卿,你怎么看?”
左都御史许振之把头埋得更低了。
怎么好巧不巧问到自己?
前两天,他听说江太傅在前头也出了一点力,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还特地过去卖了一个巧。
也就是因为这一个巧,让他在权力漩涡当中稳稳当当地活了下来,不升不降。
上一个户部侍郎李安,没有自己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早早回家种田去了。
如今江行知明目张胆地和新帝作对,自己实在是左右为难,左右为难啊!
“许爱卿,朕问你话。”
周子晋又重复了一遍。
许振之想,是时候晕倒了。
于是他忍着一脑门子的冷汗,往前一步:“微臣……”
两眼一翻,就要倒下。
谁料,旁边的祝若手疾眼快:“许大人为了皇上巡街上香的事情,劳心劳力,都要晕倒了!”
许振之眼睛死死闭着,拿手去扒拉祝若托在他背后的手。
都是同僚,给条活路!
祝若冷冷一笑,手上用了几分力道,直接把他给扶正了。
都是同僚,你要是晕倒了,皇上就该点我的名了!
许振之不得不睁开眼睛:“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是身体不适……”
周子晋把他的小把戏尽收眼底:“身体不适,许爱卿可要回家休息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