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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舒痕膏,对大姑娘胳膊上的伤有益处。”章公公笑着将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又有两个小太监紧随其后,上面放着最近时兴的料子和香粉,一并放在了一旁。

林之语莫名感受到一阵不舒服来,可脸上却是不得不挂着笑:“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心有灵犀,昨个儿她还送了舒痕膏来呢。”

“你是疤痕体质,这些东西多备着些总归没错。”周霆琛摆了摆手,那些人便弓着身子退到了一旁。

庄幼南站在周霆琛旁边,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皇上很是挂念大姑娘呢,还是收下吧。”

林之语有些纳闷,难道是方太医和他说的吗?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上辈子被人划破的脸,日日不见好,才知道自己是疤痕体质,且不说如今周霆琛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这无缘无故,谁会去打听这些?

周霆琛又道:“这帐中香味道不重,内务府的人还添了点驱蚊的东西,平日点着些,多少也会安神。”

林之语一一谢过,不着痕迹地和周霆琛拉开了些许距离。

“今日你是点了香?闻着倒是心旷神怡。”周霆琛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很是喜欢。

庄幼南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几番动作下来,竟有丝丝缕缕的暗香浮动。

“臣妾就不打搅皇上和大姑娘说话了,先行告退。”

站在一旁等待的宝儿上前来,伸出小臂来,准备扶着庄幼南向外走去。

周霆琛的目光暗了暗,道:“兰心阁距离未央宫还有些距离,朕方才来的时候,并未看见轿撵。”

“臣妾之前深居兰心阁,难得出来一趟,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你身子不好,朕送送你。”周霆琛一甩袖子,章公公连忙在前头引路。

庄幼南见状,也不再拒绝,回头给了林之语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周霆琛身后,离开了未央宫。

林之语感觉,一切好像都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而自己便是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她移开茶托,让林小莲取来一方锦盒,将穗子好好的收了起来。

“小姐,我看那嘉妃娘娘,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是一早就知道皇上会过来,在这里等着呢。”

林小莲将桌上的东西依次收好。

这么一说,林之语确实感觉,自己又被庄幼南利用了一通。

可印象里,庄幼南一直对周霆琛是不感冒的,今日怎么突然态度大变?

林之语的心里有着一连串的疑团尚未解开,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嘉妃是个厉害人物,只有她不想,就没有她得不到的。”

“小姐何出此言?我看那嘉妃娘娘一副病弱西子的样子,难不成真能得宠?”

周霆琛说不定就喜欢这一款呢。

林之语暗自腹诽。

“少时家中遭遇巨变,独自一人守住了将军府,进宫后又能保全自身,你说现在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小莲似懂非懂,只觉得庄幼南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外表那样单纯,那种读书人拿腔拿调的气质让她喜欢不起来。

“咕咕——”

一只信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在了一旁的书桌上,脚上绑着一封信。

它的羽毛微微带着点灰色,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见林之语向它看来,又往前跳了两步。

“这是王爷的信鸽!”巧秀快步上前,将信件从那鸽子腿上解了下来,“若是无事,王爷怎会轻易差它送信来?”

林之语心下一紧,难道说周子晋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巧秀将信递给了林之语,上面写着“语儿亲启”,刚一拆开,就掉出一朵被压得扁扁的花来。

打开一看,哪里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前半段全是晚上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林之语这才放下心来。

往后看去,却越发觉得不对了起来。

一会是“提笔伤情,临书惘惘”,一会又是“一别两日,心有戚戚”。

言辞之露骨,实在是难以将这些文字和平时那个克己复礼的周子晋联系在一起。

林之语犹豫半晌,将信递给了巧秀,问道:“王爷是不是在打什么暗号?比如遇着事情了,不方便明说?”

巧秀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个猜测。

这话不像是周子晋写的,反而像是他身边那个不着调的剑影的口吻。

倒是在信件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暂书至此,盼复。

整封信件从中间开始,就让人感觉怪别扭的。

“小姐,还是就看上半段就好了,后半段……大概不是王爷写的。”巧秀悠悠长叹了一口气。

遣词造语实在油腻至极,看得他鸡皮疙瘩爬了满身。

林之语倒是没多在意这个,满脑子就是最后那一句话。

总觉得周子晋这番行为,有点像是在按时向女朋友报备。

头好痒,好像恋爱脑又要重新长出来了。

没来由地,林之语又想起方才庄幼南和她说的话来。

周子晋的秘密,是什么呢?

而此时的巧秀早已拿出了纸笔,笑吟吟地递到了林之语面前:“小姐还是回一封吧。”

只有她知道,一向自持的晋王爷,写出“盼复”这两个小小的字,用了多么大的勇气。

林之语明显感觉到巧秀的目光变得坚毅了起来。

她最终还是接过了纸笔,左思右想,还是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封简短的信过去。

将信件绑好之后,那灰鸽不满地跳了两下,巧秀掏出一把吃食,哄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

“什么?皇上去了兰心阁?”梳妆到一半的江琬宁,不可置信地将手中的钗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好啊,平日里不声不响,这会儿倒是开始勾引皇上了!”

按照往常的习惯,今日周霆琛应当是要来她宫里的。

云竹宽慰道:“娘娘也不必如此动气,这嘉妃的母家早已没落,就算皇上看重,那又如何?进宫多年,这会才是第一次侍寝,左右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江琬宁听了,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来。

说的也是,更何况现在江桐妙有孕,皇上少不得常来昭阳殿。

“也罢,本宫也有些乏了,取些热水来,本宫要沐浴。”

云竹正要出去,却在门口和一个小太监撞了个满怀。

“毛手毛脚,是谁派你到昭阳殿做事的?”云竹的肩膀被撞得生疼,说话也不免染上了些许怒气。

“云竹姑姑见谅,小的实在是着急,这一时间眼睛只瞧着地板,没看见姑姑。”那小太监将自己的帽子扶正,转而向江琬宁行了一礼。“娘娘,皇后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