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妍醒来便不见了杨行远的踪影。不过,她早习惯了。
宫女见她醒来,纷纷进门伺候。
“你去大殿外守着,等下朝了,让萧国公来见我。”
“是。”
大殿上,众人赞赏了梧帝的英勇,也对安梧的百年和平条约做了分析。
章松一派认为安国狼子野心已久,百年和平不过是权宜之策,等他们国力强盛定会再来犯梧,所以还得严加防范。
丹阳王则认为安国此次和北磐一战虽胜但国力、国库应当都十分空虚,而且安国安帝李隼已死,各部族之间势必会有不少的纷争,比起安国更应该防虎视眈眈的褚国。
毕竟勾结北磐,拦截梧军,梧褚的梁子已结下,即便他们无心伐褚,褚国也不会相信,甚至会趁机继续来犯。
两方争论不休,梧帝杨行远听的真是头疼,他从前也不喜这朝政,所以才会让章相一家独大。丹阳监国后倒是平衡了他们的权力,可他俩天天吵来吵去真是烦死了。
“众卿,朕有些乏累,既争不出个结果,不如改日再议?”
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战后不光安国,我们梧国国力也十分空虚,褚国也好,安国也好定是要多加防范。国家要强大御外敌是其一,安百姓是不是也颇为重要?”
众臣附和:“是啊,百姓安乐,国力才能强盛,国力强盛了,无论那安国也好褚国也好,我们都不惧。”
丹阳对梧帝说出这的一番话属实有些震惊,本来他说改日再议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皇兄亲征两次还是如此没有长进,让他非常失望。
现在看来,他不是没长进,而是长进大了,圆滑多了。
“那明日我们就来议一议,如何让百姓安乐富足,众臣都回去想法子,明日来朝献计献策。朕乏了,今日便退了吧!”
听他如此说,众人正要告退,章松开口:“陛下,你此次出征带回来的兵力还没入编呢?如此盘踞城外也不是事,不如让他们尽早回归各自的部队?”
梧帝突然收起了他有些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襟危坐起来:“章相,这是我梧国的兵。如今朕还在位,自然也是朕的兵,这些人朕自有安排,你无需多言。”
然后,他又清了清嗓子出声:“对了,此次联安退敌也好,救朕回梧也罢,礼城公主和六道堂都功不可没,按理也该论功行赏,你们也回去议一议看如何封赏,明日一并提出来。”
“退朝。”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一屋子的大臣都在探究那一万兵气度要作何用,他们纷纷猜测可能要把他们全部编入萧国公名下。
所以,已有些大臣蠢蠢欲动地要同他示好了。
毕竟虽然出征前梧帝立了皇太弟,但当时战士吃紧想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如今敌军已退,又平安归来,而皇后也即将临盆,丹阳王尚无错处,他不可能出尔反尔夺了他的皇太弟之位,定是要迂回着来。
丹阳王心里也是这样想,自古君王多疑也虚伪,如果他皇兄真将那一万兵力给萧国公,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章松也是这样想,现在萧国公不成气候,任她皇后手眼通天也掀不起巨浪,他只要专心对付丹阳就行了。可如果萧国公手握重兵,再加上皇后、梧帝,别说他的权力要被分掉,怕是丹阳也步履维艰。
二人各怀心事,而让他们心神不宁的梧帝,一下朝就去了后宫找杨莹。
回宫后的杨莹重新做回了公主,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是按出宫前礼王的待遇配给的,可她并不开心。
在这宫里待着,看着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她不免会回忆起从前和郑青云在这宫里的快乐时光。
如今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可郑青云这个负心汉坟头草都该几尺高了。
她也不去见丹阳王兄,也不去见皇嫂。她不是从前的小白兔了,这两人可没一个想她活着回来,她回来了,她就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阿莹,怎么在发呆?”杨行远一来就看到了趴在廊下发呆的杨莹。
杨莹赶紧起身行礼:“皇兄。”
“诶~不必多礼,你可是连刀都敢架朕脖子上的,如此乖巧我反而不习惯了。”杨行远扶住了她。
杨莹挠挠头,提这事干嘛,多尴尬呀,当时还不是你太混账了吗?要是你都能如后来那般,我又何需动刀动枪的,咱也是个乖宝宝好不好。
杨莹在心里腹诽完,开口:“皇兄找我有事?”
“嗯,本来是让你觐见的,可是我也闲来无事,就想着你这我也许久没来了,便自己过来了。”
“皇兄有事,但说无妨。”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我们阿莹对未来有何打算?可有中意的驸马?”
杨莹探究地看着眼前人,这是一回来就要把她嫁出去吗?
“皇兄这是?”
“哦,就是问问,你皇嫂说你向她求了婚姻自主权,朕想着阿莹该是有心仪之人了,既然战事已经平息,不如先完成阿莹的终身大事。”
“皇兄,阿莹曾经是有一位意中人,不过已经被我亲手杀了。”
“哦?为何?”
“无事,已经过去了,无需再提。”
杨行远见她不想提,恐是伤心事,也不再追问,犹豫着开口:“那阿莹可想领兵?”
“领兵?皇兄是何意,不妨明说。”看到杨莹眼中的光彩他就知道可行,他这个皇妹不是池中俗物。
他也不绕弯子,简单扼要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此次从合县随我们回来的将士还有万余,我有意将这万余兵力交给你。”
“皇兄,这……丹阳皇兄会同意,章相会同意吗?”
杨莹此话出口又觉得不妥,想找补。
杨行远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他明白。梧国名义上他是一国之君,可是一些事还得问过他们的意见。
他扶着杨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阿莹,我知道自己前半生做这皇帝真的挺失败,所以我有意禅位给丹阳。但你皇嫂不同意,如今他们三人是一个平衡状态,这兵权如果给了他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人,未必不会让另外两人联合将他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你皇嫂腹中还有孩子,她只要不卷入这权力的争斗场,她和孩子都能无虞,否则我怕……”
“皇嫂会有危险?”
“嗯,所以,阿莹这万余兵力给你,你可愿接受?”
“可是,皇兄,我是个小公主,不是真正的礼王,即使你将兵权给我,那些将士未必会听我的。”
“这你别担心,我会让宁远舟和六道堂助你。你们有在合县一起并肩作战的情谊,而且宁远舟他惯会有办法。”
“可是远舟哥哥……”她说过不想再参与这朝堂争斗了,她能请动他吗?
“行了,阿莹,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杨行远看她如此犹豫,想帮她尽快下决心。
杨莹掸了掸衣袖恭敬跪地:“臣领命。”
杨行远赶紧扶起她:“你愿意就好,愿意就好。”
“哎呀,陛下你在这儿啊。”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来,杨行远认出来,这是皇后身边的人。
“何事匆忙?”杨行远问。
“是……是皇后娘娘,她要生了。”李公公急切开口。
杨莹出声:“怎会?皇嫂不是还要一个多月才生吗?”
杨行远已经猜到了,肯定是有人按耐不住对皇后腹中胎儿下手了,他跟着李公公匆匆走了,杨莹也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