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束温暖的阳光打在李同光的脸上,他缓缓地睁眼,然后望向四周,果然,师傅走了。
眼神落寞,他感觉手上有东西,抬手一看,冷峻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纸条是师傅写的:鹫儿,豫县见。
“朱殷。”李同光叫着。
朱殷端着热水小跑进来:“侯爷,你醒了?来,先擦把脸。”
朱殷给他轻轻擦洗着,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又看到他衣服换过了就知道尊上昨夜一定是过来了。
他先检查了李同光的纱布,包扎的很好,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侯爷可需要属下帮您换药?”
“不用,我没说都不许给我换。”
朱殷会意,侯爷这么重视,怕是尊上亲自给他换的。
“昨晚的刺客来历查清了吗?”
“昨晚和使团的钱昭一起查探了一番,我们推断有两波人。其中一波确实如琉璃所说是朱衣卫,另一波人看他们的面相和牙齿的磨损位置,钱昭推断恐是北磐人。”
“什么,这还有北磐人的手笔?这个意思是朱衣卫勾结了北磐人要置我于死地,那这司马昭之心……”
“属下不敢妄言。对了,宁远舟早上来递过话说有事与你商议。”
“好,我正好也有事找他,等会弄点清粥来我吃点,然后你就去请他。”
“是。”朱殷躬身出去。
李同光的伤口还是很痛,昨晚为了留下师傅,那一下他确实栽的不轻,再加上余毒未清,他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宁远舟来到帐子里的时候,李同光已经端坐在凳子上等他了,他只会在师傅面前示弱,在其他人的面前他一点怯都不会露。
“侯爷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师傅舍了半身精血给我,自是不能辜负她。”
“知道就好,她不久前才受过伤昨夜为了救你也差点死了,你最好好好保护自己,她也少为你担心。”
李同光心中一凛,难怪师傅昨晚如此生气。那他去看宁远舟想必是因为宁远舟救了她,去感谢的吧。
李同光心情又好了几分:“我的师傅我自会好好,疼惜。”他故意将疼惜两个字说的极重。
“不过,宁堂主来此,恐怕不只是关心我吧?”
“自然。你手下应该跟你汇报过了,昨夜袭击你的人里面有北磐人。”
“昨夜我们的人跟踪他们到了一处地道,你猜这地道是通往哪的?”
“天门关?”
“长庆侯果然睿智,地道长达数十里,一直从北边的山头通向天门关外。这些北磐人至少三年前就已经在你们安国活动了,你们圣上竟没收到一点风声?”
“圣上喜战,他的野心在别国。这三年来倒是发生过数起马匪烧杀抢掠的事件,下面报上去的时候安帝也没细究,只叫人当做普通的匪患处理了。”
“现在想来定是那北磐人对我安国的试探,每次探查完回去就抢一些物资,怎么他们都不亏,真是好筹谋。”
“那地道如今如何了?”
“怕打草惊蛇,没做处理,这毕竟是你们安国的事,与使团无关,我的任务只是救出梧帝为天道兄弟正名罢了。”
“我先呈奏折上去,但朝中有人与北磐勾结,这奏折恐怕到不了安帝手里就被截胡了。”
“看来还得加快赶路行程,尽快到安都。”
“你这身体吃的消吗?”
“我们到豫县休整一日,那里有我的人,也有灵药,待我服药后调整一下内息,赶路没什么大碍。”
“但是我需要你们在安帝面前说明,你们使团已经查清了北磐人会攻打天门关的事实。”
“否则,以安帝目前的想法,他只想攻打褚国,定不会加强天门关的军防,若听信谗言,说不定还会撤一部分回来,到时候别说我安国,你梧国也危矣。”
“说实话,梧国国君是被你生擒的,他是个什么德行你也知晓。我救他只因他现在还是梧国名义上的君主,我要他一份雪冤诏为我天道战死的兄弟正名。”
“至于梧国局势如何我并不关心,毕竟我本也不想再为人臣。”
“倘若,你答应我正确对待你和如意的师徒情,我可以同意你的说法,并且能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毕竟,如今你的行事配不上你的野心,你安国朝中定有明眼人能看出你的心思,你这次回去跟你们圣上回禀北磐人的事,恐怕会成为你的索命剑。”
“哦?何岀此言?”
“你安国虽有二位皇子相争,但你也有皇族血脉,而且有军功又有兵权,他们拉拢不了你自会除之而后快。届时你上禀北磐之事,不管你们国君信与不信,你挂帅出征板上钉钉。”
“他们明面上只需捧你做迎敌先锋,或伐诸或打击北磐。等你领命满怀信心挂帅出征时发现你的兵都是安梧大战里剩的伤残兵,你的兵器劣质的铁器,你又作何感想?”
“你的意思我这趟回去横竖都死定了?宁大人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再说既是死局又如何能解?”
“我们可以助你将朱衣卫勾结北磐之事推到大殿下身上,你在与二殿下透露他先对付了你,下一个就是他,让他们自相残杀,若这二人皆死,那你不就……”
“你说的事太大了,我需要考虑。但是,我不会拿师傅做交易,况且你们本就需要我助你们营救梧帝,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
“那若我告诉如意,你和初贵妃……”
“你……你不要太过分,我看在你们昨晚出手相助又救我师傅的份上,我可以再送一份大礼给你。”
“哦……说来听听。”
“之前安梧交战时,有一支卫队一直拼死护卫梧帝,可惜他们尽数被斩杀。本来依我国对待敌军的惯例,他们的尸首当被抛至河中任鱼群撕咬分尸,不得善终。但我看他们都是忠义之士,便叫朱殷寻了个浅滩埋了。”
“因为师傅说过,忠义之士若是死了,他们的遗体不分阵营都该被认真对待。”
“你说的是柴明他们?”
“叫什么我不知道,服饰和你们六道堂相似,该是你们六道堂的。”
“快带我去。”
“我们去豫县的时候改道一下就能经过,稍微绕一些,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即刻启程便好。”
“行,那便有劳了。”
“等等……初贵妃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师傅。我和她只是互相利用,没有私情,我不想师傅误会。”
宁远舟本也是吓唬他,让他对如意不要死缠烂打。但听他说保留了柴明等天道兄弟的尸首后,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他似乎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除了面对如意的时候疯一些,其他时候都是沉稳内敛,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他喜欢如意就光明正大地争取,不会也不屑使这种阴招。
所以,他同意了,至于以后如意自己会不会发现,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