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令妹是对方监督大将的夫人,何不听听他们什么意思。”
固始汗提醒暴怒的林丹汗,后者深吸两口气按下愤怒,
“小妹,两年未见,听说我有外甥了?”
“是啊,我的儿子非常健康,夫君说他可以当大将军,林威说可以让侄儿当伯爷,他不在乎孩子母亲的身份。”
“哼,你是黄金家族黄金大帐的女人,不是卑贱的奴隶,儿子的身份高贵着呢,用不着可怜兮兮求他。”
“是,谢谢汗兄。”
咳~
咳咳~
固始汗在一旁大声咳嗽。
林丹汗看他一眼,伸手虚请了一下,“小妹坐吧,回来就回来,汗兄带你回哈拉和林,大蒙古国迟早一统天下。”
“汗兄,小妹只是送姐姐回家,小妹的夫君在对面,小妹的儿子在京城。”
“我会杀了你的男人,再给你找个勇士,至于外甥,我会拿宁远侯的尸体换回来。”
“咳~”固始汗忍不住了,“泰松公主,你从哪里而来?对面什么情况?”
泰松看一眼林丹汗,缓缓说道,“我当然从明国京城而来,路上在大宁境内遇到两个有趣的女人,一个是大金国和硕公主肫哲,一个是科尔沁公主哈日珠拉,她们都被族人送亲许给大明摄政公,战争打完后,明国皇帝就会赐婚。”
“哼,努尔哈赤的后代就会送女人,科尔沁是哈萨尔一系的耻辱,堂堂博尔济吉特,就知道送女人,努尔哈赤就被他们送死了。”
固始汗皱眉看着林丹汗,你这感慨的重点很厉害,竟然与当下没有任何关系。
他也深吸一口气,“泰松公主,我是问你对面明军的情况。”
“秦良玉带着多少人汗兄应该比我更清楚,夫君带着六千人前来助战。”
“宁远侯与石柱侯谁是主将?”固始立刻抢着问话。
“他们谁都不是!”回答的反而是兀良哈大公主,“我听到了,他们谁也不管谁。”
泰松公主点点头,“夫君无法节制武英大将军,秦良玉也无权节制夫君。”
固始与林丹汗对视一眼,后者嘴角带着自信,眼神带着轻蔑说道,
“明国的官场就是这么混乱,李尊祖一定是来监督秦良玉的,只不过他威望不足,只有林威兄弟的身份。秦良玉也明白林威的苦衷,一定会催促女真人作战,我们遇到女真人回避,专打明军骑军,三两天女真人就无法立足了,到时可以联系皇太极,双方合兵一战定鼎草原形势。”
固始汗大张嘴巴,好似刚刚认识林丹汗,一瞬间就能想到这样的计策,若是以前,一定是雄才大略。
当下情形完全逆转,这不是眼光巡视天下的大汗,是…是…狼群里的兔子,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固始认为怎么样?”
固始汗舔舔嘴唇,“我认为应该跑。”
“跑?我们十二万精锐,何须惧怕对方五万参差不齐的杂牌。”
“对,杂牌不杂牌的不是重点,明军作战的主力既不是女真人,也不是他们骑军,而是四五千火器兵,加上后来泰松公主男人的五千人。也就是说,秦良玉和李尊祖各自有五千主力,他们当然谁也无法节制谁,也不需要节制。”
“固始汗说的有理!”贵英恰也听不下去了,赶紧附和道,“大汗的眼光在天下,胸中万里疆域,一眼看清林威虚实,战略一定不会错,我们面对北面这群人,不能集团冲杀。
微臣建议三千为一队,相隔五里层层冲锋,明军的火器就像一场暴雨,威力强悍,但很难连续,否则他们不会偷袭兀良哈后立刻撤走,李尊祖也不会杀一阵立刻停止。
按说他们以逸待劳应该连夜冲杀,我们必定死伤惨重,昨晚我们却轻松返回,足以说明他们的火器劣势。”
啪啪啪~
固始汗连连拍掌,“不愧是大将军,我深受启发,他们的确只有冲杀一阵的威力。”
“胡说八道!”泰松立刻拆台,“夫君绝不可能只有一战余力,他…他是在等我。”
三个男人诧异瞧了她一眼,林丹汗摆摆手,“大妹带小妹去休息吧,传令斥候,让明军的一老一少信使过来,朕倒想知道林威又耍什么把戏。”
陈良弼和秦翼明还远在三十里外呢,因为林丹汗把前锋外放的很远。
斥候给两人搜身又搜身,除了秦翼明手里的一根旌节,只有一本白纸和一根炭笔。
他们来的时候本来穿了盔甲,陈良弼半路上让扔了,只有长袍长髯才符合察哈尔对大明官员的形象。
他这个决定对了,若穿铠甲说不准剑拔弩张,穿长袍反而安全,至于为什么留一本白纸一根笔。
陈良弼仰头对着太阳露出一丝微笑,这是摄政公的主意,让林丹汗‘载歌载舞’的东西。
前面哒哒哒来了百人的骑军,“泰宁侯陈良弼,左都督秦翼明,大汗有请!”
陈良弼朝拦下他们的前锋主将拱手行礼,“感谢将军通传,日后定当相报。”
秦翼明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才跟着拱手,“感谢将军,日后相报!”
前锋的千夫长看着这两个傻缺文官,一脸嫌弃,挥手让快滚。
两人上马之后,黄金大帐亲卫立刻催马奔跑,但不一会又兜了个圈子返回来了。
因为一老一少的信使慢慢悠悠,陈良弼还故作威严的捋着胡须微笑,“黄金大帐勇士名不虚传,果然威武。”
这让领头之人一下失去打骂的心思,“使者为何龟速?”
“将军有所不知,此乃大明礼仪,大明天朝上国天使,如何能失去体统。若是见一般酋长就算了,我们面见的是草原皇帝,是九斿白纛战神矛的黄金大帐,是万里草原的共主,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保持礼仪,就是对草原皇帝的尊重。”
亲卫头领眨眨眼,回头问同僚,“他是夸人还是骂人?”
“头领,明官都这样,上次见到林威的下属,芝麻大的小官都挺着肚子说话,大汗好像喜欢。”
陈良弼差点把胡子捋断,不露声色摸摸下巴,“尔等不学无术,这是皇帝使者面见皇帝的礼仪。”
亲卫点点头,好似大汗没有限定时间,那就慢慢走吧。
秦翼明胳膊夹着旌节,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在马背上写字记录,将军的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