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已经接战了。
林威还在京城悠闲，最初的试探性进攻，他根本没当回事。
不是他不想去，也不是皇帝不想去。
说了三天走，结果朝臣没有把‘宪政’大纲搞好，这玩意比塞外大战更重要，林威必须定一个初稿，出征的时候邸报传天下，让天下人讨论。
朝臣把初稿拿出来了，直接被他撕了，重写。
除了一条对皇帝的规定，最大的问题竟然卡在官员本身。
林威要求必须把官员财产公开、贪墨死刑、亲属连带写进宪政，而且任何人不例外，永不能修改的那种，不同意那就刀子滚一遍。
杀百姓老子下不了手，杀官保证是史上最快。
他以为会卡在‘连带的杀戮’，但他又想岔了，贪墨重犯死刑没问题，亲属连带也没问题，他们甚至同意死刑降低到五百两。
但财产公开却卡住了。本以为最简单的问题出了问题。
不公开就查不到贪墨，查不到贪墨，你就是把量刑定到鞭尸祖宗十八代也是个笑话。
在朝臣看来，财产公开会引来匪徒，这条就算可以克服，但所有官员认为公开会导致家庭不睦，家族崩散。
林威恼了，这是什么理由？不想当官就滚蛋。
信不信老子把剩下的锦衣卫全部提拔成官员，照样比你们干的出色。
造反？有人听你们吆喝吗？
林威认为自己下了最后的杀心，可惜，文武大臣在禁宫冥思苦想，给了他一个吐血的‘迂回性质’答复。
可以公开，但只是向上‘公开’，向都察院公开，由都察院来监督，不会向百姓公开。
林威被他们从聪明‘震惊’了。
相隔四百年，民心重压之下，‘他们’提出了一模一样的办法，看起来‘申报’了，却更加隐蔽了，因为…你们tm都是官。
这不是技术问题，更不是‘法’的问题，而是林威直接对既得利益者开刀，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
他需要先‘赦免’，然后才能商量执行。
但问题又来了。
他的政令暂时无法全疆域覆盖，一旦下发赦免令，会在不同地域产生尖锐的对峙。
本来天下士绅不具备造反条件。他若这么一干，就把士绅挤到居心叵测之辈手里，他们具备分裂的政治基础了。
赵南星十分赞成他这一条规定，陪林威在慈庆宫的临时摄政衙门坐了一晚上，最后林威还是决定抽刀。
既然不同意，我就要‘入侵’大明了，全疆域的迂回作战，老子从南海、东海、西北、东北四面夹击，争取年底在中原会师，到时候咱们再谈。
赵南星看他坐大桌后不停转手里的刀，大胆向前，把刀从手里拿开，“摄政公，动刀是下下策，一旦开启会留下恶劣的先例。他们已经妥协了，这条确实谁答应谁干不下去，就算杨涟和丁绍轼也不行，天下首当其冲魏国公和衍圣公。徐弘基就算战败，但衍圣公…属实动不得。”
林威摸着下巴阴恻恻笑了两声，“不瞒赵大人，林某其实一开始选魏国公和衍圣公做合伙人，就是想着把他们吊起来弄死。”
“呃~摄政公，这大伙都能看出来。”
林威抬眉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魏国公和衍圣公的实力早已超过陛下，与您合伙，其实是一种谈判…”
林威摇摇手，“不是，赵先生得跳出你们的固有思维，你以为他们是为了最后摊牌的时候，有资格与本公坐到最后，其实他们除了发财之外，是抱着捧杀林某的目标，一种参与既胜利的政治心态。
因为他们笃定林某不会杀朱明皇帝，不会掀翻大明这张桌子，他们就算知道我起过杀心，也没有想杀我的意思，认定我最后还是会妥协，真正的一起发财，当然，最后先死的还是我，但与他们无关。”
赵南星理解顶层权贵的‘分吃’思维，怔怔说道，“摄政公，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考虑错了，应该先决定大明的皇帝以后怎么当。”
皇帝怎么当？林威脑海闪电一亮。
赵南星说的不是‘皇帝’，而是‘新皇权’。
没错，老子也是着急了，应该先把廉政监督执行力脱离官场，这样才能做到一视同仁，否则一定有人会把这个政令当做权争武器，那可真是无敌了，天下官员瞬间沦为刍狗，自己努力一回又给别人做嫁衣。
可能这也是记忆中无法开始的本质原因，因为谁都无法用主观意志来表述公平的存在。
若被小团体控制，瞬间灾难，比战事失败还可怕。
四百年后卡在‘官的出身’，现在刚起步，得想想如何让监督之人出身脱离官的身份。
“公爷，夫人传信，殿下要生产了。”
外门一声禀告打断他的思路，林威抬头看看天色，半上午，乐安和遂平在外庄，有点远。
“公爷，陛下和云梦殿下强行出禁宫，去往外庄。”
犹豫间又一声汇报，没有私兵的皇帝还跳脱起来了，他赖皮硬闯亲卫又没办法，只能跟身后跑。
林威下令朝臣不得凑热闹，带亲卫从东华门出城，轰隆隆跑向外庄。
路上看着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他好像有招了。
哎，照抄就可以了嘛。
老子这是各种制度大锅烩，先起步再慢慢实践，总得搭好大框架，明知漏洞视而不见，猪狗不如。
等他回到外庄，后院已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
“恭喜老爷，殿下诞下双生子，前后间隔半个时辰。”
林威脚下一滞，加快脚步，“赏，府里所有人赏五两，稳婆百两。”
孩子声音哭声特别响亮，后院正厅，天启和云梦看着两个襁褓中皱巴巴的小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光彩。
“林卿，朕是舅舅了，皇姑是姑奶奶了。”
“不应该是姑姥姥吗？”
两人齐齐扭头给了个嫌弃的眼神，林威也给了他们一个嫌弃的眼神，上前看一眼，琢磨着得让自己的长子有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