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林威一步踏入午门,军阵齐齐后退。
咣~
一步踏入皇极门,军阵已退到玉阶之下。
为什么一个人。
因为他是勇者,有绝对的自信。
因为他是强者,有劈天的能力。
因为他是仁者,给无辜留条路。
仁者无敌。
士兵们对这样的人生不出敌对的心思,敌对如自戕,杀人如自裁,谁的命令都不好使。
林威继续向前,缓缓来到玉阶下。
密集的长矛火铳避无可避,有的人跌倒,有的人躲向两边,最后成了一个半圆。
一个人,让整个禁宫瑟瑟发抖。
杨涟站玉阶顶展开一封诏书,大声朗读,让身后的内侍跟着复述,罪己诏的内容响彻禁宫。
朕以藐躬,上承祖宗之丕业,下临亿兆于万方,七载于兹。政不加修,祸乱日至。至于天怒,积怨民心,赤子逼为盗贼,良田化为榛莽;陵寝震惊,亲王屠戮。国家之祸,莫大于此。
民则无辜,罪在朕躬,勿敢自宽。兴思祸变,宵旰靡宁,实皆朕不德之所致也!
朕痛心疾首、欲哭无泪,故责己之失德及过误致涂炭,恳天下官民绅士舍谅。
宗社阽危,间不容发。不有挞伐,何申国威!自今为始,朕敬于宫中默告上帝,修省赎罪戾。京卫大将军监国,内阁辅之,国家重务,悉以付之。
告尔臣民,有能奋发忠勇,悉诣军前听用,分茅胙土之赏,决不食言!
杨涟念完了,内侍复读完了,声音还在禁宫飘荡。
这封罪己诏若是天启所意,林威就把眼珠子抠出来,一听就是内阁的立场,既护皇帝最后的名声,也送林威上位准备徐徐图之。
不够。
老子不稀罕。
徐徐图之你姥姥。
“宣,宛平侯觐见!”
“宣,宛平侯觐见,呈械,卸甲。”
“呈械,卸甲!”
皇帝这是还要挣扎,内阁根本无法决定皇帝的选择。
准备迈步的林威突然立定,双臂平举大吼,
“我,林威,代天下良心,面见大明皇帝。
我,林威,代天下戾气,杀尽魑魅魍魉。
我,林威,代天地生灵,倡举煌煌正义。”
随着林威的吼声,金銮殿前的六千士兵再次拥挤后退,惶恐的举着手中的军械,不知该向哪里示威。
因为皇极门和午门涌入无数沉默的长铳火器兵,瞬间摆开三层射击大阵,禁宫城墙上更是无数掷弹筒随时待发。
“宣,宛平侯觐见,赐御前带刀。”
皇帝妥协了半步,他还想让林威脱掉铠甲,用性命展示信任。
面罩下的林威嗤笑一声,迈步登台。
林威迈一步,士兵退一步。
第一层台阶,士兵们已退无可退。
后面的秦良玉突然大吼,“白杆兵誓死不退,不敬皇帝视为叛逆。”
两千多杆长矛齐齐平举,但林威理都没没理,继续前进。
当面的长矛与面甲近在咫尺,与胸口近在咫尺,林威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点点锈斑。
下一瞬间,第一层的白杆兵突然向两侧拥挤而去,哗啦啦的脚步顿时离开玉阶,林威已来到第二层台阶下。
白杆兵第一次没有听主将的命令,因为他们与宛平侯的士兵太熟,他们太羡慕,他们甚至期盼到宛平侯手下当兵,反正都是自家人。
林威面对第二层的成国公家丁,迈步继续向上,成国公声音很干脆,“请宛平侯面圣!”
家丁再退。
林威继续向前。
最后一层的禁卫无人招呼,早跟着家丁离开玉阶,皇帝的兵就是这么‘聪明’。
林威缓缓走到金銮殿门前的平台上,这里站着无数文武大臣,都深深低头让出中间的通道,但有人堵。
三个妇人。
手持长矛的秦良玉。
泪如雨下又神色坚定的傅懿妃,激动与紧张混合的李康妃。
卑鄙!
秦良玉持矛指地沉声道,“宛平侯,卸甲面圣。”
傅懿妃则拿着一柄短剑,“宛平侯,皇家不可欺,妾身去追昭太妃。”
李康妃身不由己,平日的飞扬跋扈不见,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
林威面无表情看一眼此刻安静的金銮殿,陛下,若乐安和遂平今天出现在这里,林某绝对会抽刀。
现在嘛~
林威正准备刀鞘拍掉秦良玉长矛,三个女人身后的成国公突然拿手铳指着秦良玉,
“秦将军,两位娘娘,助纣为虐是要上史书的,宛平侯乃当世英雄,朱某非常钦佩,让开。”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原本躲一边低头的家丁齐齐举铳扭头,仰着脖子指向金銮殿平台。
金銮殿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叫,“朱纯臣,你这个反贼!”
成国公哈哈一笑,“信王殿下,谁会效忠暴君,谁会效忠虐杀平民的皇帝,老子早就是宛平侯的伙伴,天地良心,今日必定杀暴君,还正义于天下。”
秦良玉和两个太妃有点发愣,朱纯臣已经指着她们转了一圈来到林威身边,谄媚呵呵一笑,“大将军,属下为您开路,这些人死不足惜。”
“朱纯臣!”林威嗡嗡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属下在!”成国公更加谄媚。
“你是个人如其名、表里如一的好勋贵,好臣子。”
“谢大将军夸赞,属下一心向光明。”
“嗯,不错,可惜你忘了件事。”
“请大将军指教。”
林威突然两臂平举,吸引上万人的目光,仰头大吼,“白杆军,杀!”
呲呲呲~
长矛捅破棉甲入胸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二层站着的家丁在仰面与平台的人为敌,或许紧张让他们忘记了提防,根本没注意朱纯臣指着秦良玉的时候,第一层的白杆军把长矛齐齐抵在他们后背。
零散的火铳声响起,替家丁发出最后的垂死挣扎,两千多人被一瞬间串了串,比手铳杀人还快,还彻底。
突如其来的变幻上平台边的禁卫抽刀啊啊后退,挤作一团,六千人的军阵,到底是谁的?
林威看着脸色苍白的成国公,伸手抓住他的手铳抵在自己胸口,阴恻恻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朱纯臣,给你个做英雄的机会,你敢开枪吗?来啊,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