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尊祖立刻拒绝,“侯爷万万不可,属下半个时辰解决他们,否则提头来见。”
“放屁,佛郎机又不能俯射,累死他们都打不到水沟和地垄后面,就这么定了,马上分兵准备行动,没时间与我这个舅舅扯淡。”
李尊祖回头看一眼河对岸的地形,对林威身后的亲卫道,“侯爷必须在最后面。”
亲卫们齐齐点头,林威任由他安排,同样扭头对传令兵道,“全军上马,随时准备应对骑军冲击。”
说完立刻迈步下土包,回头又看了三个观众一眼,他们立刻跟上。
林威涉水哗哗过河,立刻把十个长火铳把总叫到身边,“五百人最前,间隔三十步再跟五百人,掷弹兵与短铳间隔五十步殿后,全部沿着水沟和地垄前进,抵近关卡百步时停下,前后不得集中,长火铳全部爬到地垄掩护掷弹兵炸毁炮阵,逼京营后面的火器兵出来与我们对射。”
命令很简单,关键是行动力,传令兵通过桥眼到东面传达命令后,与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战法开始了。
秦翼明吃惊的看着前面,五百人分两队提溜着带短刺的火器弯腰行进在水沟和地垄之中。
他马上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前锋推进三十步,后面的五百人接着行动,换个视线看,可能仅仅能看到他们的一点点身形。
亲卫前五百后五百护卫林威开始弯腰前行,他们刚起步,最前方的士兵已进入佛郎机射程,轰轰轰炮声传来,两侧四千人同时低头。
铁蛋扑扑射到水沟和地垄上,顿时尘土飞扬,前面的士兵大吼一声,趁着换子铳空隙低头快速前进。
轰轰轰,第二轮来袭,还是原先的位置。
林威笑了,不能俯射局限性被充分暴露,危险地带也就百丈宽,炮阵水平比野地高两尺,既无法打近,也无法打远,何况还有地垄掩护。
轰轰轰~
第三轮炮击过后,林威突然大叫一声,“冲过去!”
全军立刻低头狂奔,林威跟随亲卫跑出铁蛋覆盖区,嘭的一声趴在地垄上,仰天哈哈大笑一声,探头观看外面的情况。
轰轰轰~
佛郎机后面突然出现十几门虎蹲炮,铁蛋从头顶呼啸而过,地垄边的榆树被拦腰炸断几棵,还有几个铁蛋甚至飞到唐河里。
“卧槽,这位永康侯可以啊,还知道藏拙,可惜他搞反了,该把虎蹲炮亮出来,隐蔽佛郎机。”
林威鬼叫一声,旁边的关承武立刻说道,“小公爷张之极才是火器提督官,永康侯是副将。”
“谁都没用,靠屁吹火。”
林威随口答一句,用望远镜看一眼前面的情况,一千长铳兵陆续靠近,在距离关卡百步远的时候,与他一样爬到地垄上,齐齐瞄准官道。
乌龟阵优劣明显,拒马让林威很难正面冲击,也把京营骑军的迎战路线挡住了,骑军自缚双手,只能用弓箭防御。
秦翼明快速起身看了一眼东面情况,与这边一样,两千人爬满地垄和水沟,露出一个脑袋对着官道,但都没有射击。
“四威,不是说东江的火器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左右吗?他们…”
林威一直在观看拒马前的空地,闻言伸手指一指右前方的水沟,示意他自己看…
秦翼明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一百多人拿短铁筒放到地下,其中几个人露头用拇指瞄着关卡…
他刚想起来这是东江的‘炮’,咻咻的尖利哨音响起,铁筒砰砰砰如同二踢脚一样,瞬间把一个个炮仗送上天空。
三人吃惊的看着空中百多个铁皮疙瘩划过一个弧度,越过前面的长铳兵、越过官道,噼里啪啦落到拒马后面的炮阵中。
京营火炮兵顿时炸锅了,四散逃跑,但下一瞬间,轰轰轰如同大象捶地的爆炸声响起…
这是杀伤步兵的家伙,所以并没有翻天倒海的爆炸效果,但火炮兵身上血箭飞射,让观众两眼大瞪。
紧接着哧哧的燃烧声一里外都能听到,京营炮阵后的火药并没有爆炸,仅仅是引燃,瞬间让整个关卡烟雾缭绕,双方完全丧失视线…
掷弹兵又扔了一轮,林威大叫住手,整个原野里突然安静下来。
京营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林威也没有让掷弹兵与长铳兵抵近轰击。
林威有点着急,但看到东面丘陵上的骑军一动不动,也只好忍着散烟。
一炷香后,林大爷想跳脚大骂。
京营是守,守,守,所以他们干脆把关卡附近很多湿漉漉的树木扔在燃烧的火药中,烟雾不仅没有快速散去,反而更浓了,冲天的浓烟估计百里外都清晰可见。
秦翼明看林威脸颊忍不住的抽动,想笑又笑不出来,再次提醒道,“两翼的骑兵没有冲出来,一定是有所依仗。”
“废话!”林威不怀好气骂一声,“官道两侧那些地垄后面还有地雷,一命换一命的打法不可接受。”
秦翼明无语了,热闹半天京营大概死了三百多个炮兵,对面没炮了,这边却无法接受近战,张维贤还是老辣啊,纯粹的防守优势太大了。
林威招招手叫过亲卫头领,“去告诉前面的把总和东面的宁远伯,三人一组,派十组人搜索拒马前是否有地雷,上官道在拒马前警戒,然后让掷弹兵跟抵近跟随,从由近到远轰击拒马后的空地。”
这个命令需要时间,林威干脆靠在地垄旁边的树下休息一会。
“宛平侯,宛平侯…”
烟雾后面突然传来齐声高吼,林威不等他们接着说,突然睁眼大叫,“向烟雾后攒射,让他们闭嘴。”
砰砰砰…火铳交替射击,顿时掩盖了对面试图交流。
三十个士兵分散开弯腰慢慢前进,顺利上了官道,但马上向后面交叉摆手,示意危险,跟随他们的人立刻蹲下等候。
那三十人也立刻撤了回来,不一会林威就知道了,张维贤竟然把官道挖断了,有没有地雷他们看不到,但官道上面呛人的火油味,张维贤弄出一道储油池,又在上面铺草垫了一层土,难怪远处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