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侯府寂静无声,没人接茬。
关大河在门前看到院中有不少自己人尸体,眼中悲伤一闪而逝,扭头问刘老三,“准备好了没有?”
“回老爷,就等您命令。李铭诚果然如您预料的自负,一千五百多人挤在两个大院中,大概想让您出口气,凭借实力吓退我们。”
“狗屎,他是认为咱们全部有小六的手铳,老东西害怕了。”
关大河边走边拽掉身上的宽袍,露出里面的软甲,到廊道边一跃跳上房顶,顺着房脊来到中院。
武清侯府很大,足有四个宛平侯府大,但属于李家的地方也就四分之一,其余地方都是暗卫的公房和住所,无数陈年旧事在这里都有文档,妥妥的一个核心亲军机构,比林家的文牍记录更全更细。
关大河在房顶看到中院、后院密密麻麻挤满人,他们持刀结阵,占据了后院北侧房顶与他们对峙。
从形势上看,武清侯只不过被偷袭打了个措不及手,但依旧有实力控局,一千五百人对六百人,一点不虚。
关大河嘴角无声微笑后大吼,“李铭诚,老朋友来了,说起来咱们竟然七年未见,师兄过世你也不去送送,不出来聊聊吗?”
“呸!”院中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关大河,你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谈朋友,有什么资格让父亲大人出面,看在宛平侯的面子上,擅闯侯府恕你无罪,滚吧。”
“贤侄啊,这节骨眼可不是你一个后辈出头的时机,皇帝和云梦暂时不会得知这里的消息,也不会有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兄弟一场,出来聊聊吧,要不一会没机会了。”
“呸,谁和你兄弟,一个没卵子的断子绝孙玩意。”
“哦?”关大河冷冷一声反问,“断子绝孙还不是为了兄弟,既然李家不认,那咱们今天就好好算算,你爹常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老夫做足准备,先还你李家一场雨露。”
下面人不懂他在说什么,关大河笑着挥挥手,此刻两个院子的房后,关承武指挥二十台灭火的水龙在众人合力下猛得推动,墙头站着的黑衣人手中出现牛皮缝制的三层软管,端头是一尺长的缩口铁管。
嗤~
二十道水柱突然出现,顿时带来哗啦啦的雨水。
一千多人猛不防被浇了个落汤鸡,顿时大骂不止,“关大河,你这个下贱的奴婢,还能水淹侯府不成?”
关大河笑而不语,院中有的人身上带有文档,连忙进屋保护,屋内的人则好奇,挤出来嘲笑他。
嗤~
同样的情形再来一次,骂声小了,笑声大了。
嗤~
最后再来一次,院外的人扔掉水龙,到准备好的水桶中洗手,然后争先恐后挤着上墙。
此刻院中有点安静,有人想去开门,却发现被人用铁链拴死了。
嘭~
嘭嘭~
后院房顶上有人掐着自己的喉咙掉落。
终于,一个声音惊恐大叫,“水里有毒,别舔!”
迟了啊,任何人被淋湿,都会下意识摸一把脸上水,一次,两次,三次…都会碰到嘴唇…
“关大河,你卑鄙…”
骂声有气无力,老头冷冷看着院中的场景。
每个人都在挠头、掐自己的喉咙、或捂着肚子、口吐白沫不停抽搐…
他们连痛都喊不出来,像一条条炙烤的蛆虫满地打滚,在屋内烛光的映射下,如同修罗炼狱。
房顶的暗卫无动于衷,眼睁睁的注视着整个死亡过程,感受他们的痛苦,发泄多年的压抑…
当当当~
寅时到了,几百人被钟声惊醒,关大河扭头看看东面的鱼肚白,向院中一挥手,暗卫哗啦啦跳下墙。
屋内又响起打斗声,但这次暗卫用上了弓箭,战斗过程很快。
“老爷,李铭诚六个儿子和女眷皆伏诛,六十五口未走漏一人,只有武清侯本人不在,他又躲到了密室中。”
关大河此刻在后院房顶,看到院中整齐排列的尸体,再次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杀我儿子,我杀你儿孙,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啊,挺好,挺好,这下再无贵人奴婢区别了…”
刘老三看他有点癫狂,低头想退后,没想到老头很清醒,突然冷声吩咐道,“关闭府门,仔细搜查每一个地方,犄角旮旯也别放过,毁掉所有文档账册,你和老韩带四百人去京郊,让外城锦衣卫和京卫配合,按照名单继续清理,务必杀掉所有人。”
“老爷…”
关大河摆手让他闭嘴,再次冷冷说道,“李铭诚不会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密室,儿孙都不行,京城内的事我来处理,皇家不会动手的,一动手二十万京卫也会被卷进来,那样他们就提前输了,这是皇家欠我们的血债。”
刘老三招呼一声,立刻带四百人清理现场。
关大河则跳下房顶,踩踩院中湿漉漉的青砖,内心感慨老五没白跟着林威到辽东一趟,这举一反三的杀人手法学得很好。
正屋富丽堂皇,名画和精美的瓷器摆满整个大厅,昂贵的丝绸屏风栩栩如生,就是一摊一摊的血迹有点难看。
老头负手缓缓踱步看了一遍,关承武从东屋出来,“师父,找不到机关,好像没人知晓如何进去,或者得从里面才能打开。”
关大河瞄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的欲望,依旧在屋内的摆设中寻找记忆。
大师兄等了一会有点急,“师父,老五白天无法屏蔽皇城的消息传递,皇帝和云梦寅时末就会知道这里的消息,勋贵也会插手进来,我们还有泰宁侯没有处理…”
关大河伸手摸摸一张画,拉到眼前看看落款,淡淡回道,“不用着急,处理这些陈年旧事得好几天时间,只要我们能处理,皇帝也乐见其成,你以为皇帝真把李铭诚当长辈吗。”
大师兄无语了,好在老头看完落款很失望,嗤啦一声把画给撕掉了,迈步进入东屋。
这里是一个大书房,北面墙上一个巨大的老君像,关大河看一眼轻声说道,“李家老三是化外之人,也是老朋友,这是他家生存的依仗之一,把这幅画交给道录司,从此没有李老三,只有李道君,若他非要回来,让小六自己解决吧。”
大师兄连忙到墙边把画卷起来,老头继续向东,来到主人的大卧室,里面站着一圈人,面对北面墙上半入土的一扇铁门无语。
“老爷,地板和墙壁都是铁,通风管在墙内,管口直通房梁,后花园还有两处隐蔽的通风管,要不用烟熏?”
关大河突然笑了,“用不着,有时候复杂的机关,往往是最简单的办法就可以进入,你们应该苦恼如何弄走这里面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