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3月15日，央视联合中国消费者报社、中华工商时报社与中国消费者协会联合举办了国际消费者权益日“消费者之友专题晚会”，拉开了中央电视台”3·15晚会”的序幕。
由于节目没有预演，当天就打来了几千个维权电话，闹得节目组鸡飞狗跳。
在那个年代，正是国家经济全面复苏的当口，市场上商品良莠不齐，假冒伪劣更是满天飞，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进入新世纪，假货商家开始有了点良心，造假也舍得下成本，造出来的商品比真的还真，除非罪大恶极，一般老百姓也懒得计较。
后世就更牛了，山寨干死了正品，然后收购了人家品牌，野鸡成了凤凰，往哪说理去？
当然现阶段，为了建立良好的经济秩序，以及迫切引进外资的目的，国家还是非常重视国内消费者的维权需求。
于是第二年更加重拳出击，节目中穿插了安徽一例因使用热水器而导致消费者死亡的案子。以致安徽省有关部门领导在收看晚会的过程中，当场就作出了行政制裁的决定。
算是开了某种政府直播办公的先河。
到了93年，3.15晚会逐渐步入正轨，上面直接派了十几个部长坐镇现场。
那会有问题是真处理，有记者为了深挖一个案子，甚至可以耗费几年时光。
而企业一旦被点名，轻则整改，重则坐牢，一点都不含糊。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3.15办的越来越差，渐渐成了行业内的笑话。
此后几年，更是敷衍，小问题上重拳出击，大问题上唯唯诺诺，揭露的东西也全都不痛不痒，更像是妥协的产物。
就像现在的主流舆论，总是一个劲问年轻人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不生孩子？为什么不买房？
他妈的我不想买房？我不想结婚？我不想生娃吗？
一个月工资交了房租毛都不剩，我拿屁来结婚、买房啊！
而3.15变成后来变成那样，原因也很多，内部腐化就是个大问题。
据说14年郭振西被抓的时候，就爆出来他利用3.15晚会敲诈民间企业的事。
当然这两年此人还比较谨慎，只是在企业曝光名单上有所偏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大肆敛财。
之前壹心本就和郭振西的关系处的比较好，特别是03年非典主旋律晚会，凌平狠狠帮他露了一次脸，所以双方关系也就变得十分密切。
壹心也不是不懂事，一直有上供，但都是些小钱，重点还是放在维系双方关系上。
这次送礼就送的重了，把郭振西吓了一跳，以为要办什么难办的事，正思考怎么拒绝，没想到只是添两家企业的名字，这才松了一口气。
百度和联想是大公司，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换成一些小电视台，还真不敢招惹。
但央视可不一样，人压根不怕你背后有什么关系，除非那几位发话保人，否则名气越大越有效果，他们估计还巴不得多来一点猛料。
唯一让凌平感到有点罪恶的是，这一次送礼会不会令郭振西逐渐膨胀，万一以后再次被抓，反倒成了他的因果。
要说有多大的愧疚感也不至于，后世那些个大企业谁敢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水至清则无鱼，凌平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
“事儿办妥了？”
离凌平回国的时间越来越近，皮特周亲自接待了杜华。
“妥了！”杜华点点头。
“郭主任没多问？”
杜华想了想，道：“收礼收的很干脆，名单让加就加了。”
随后，她皱起眉头：“周总，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皮特周眉毛挑了挑。
“郭主任看起来是个胆大的，收礼连眼皮都没眨，就怕这次礼送的太重，把人胃口撑大了，后面都不好求人办事。”
皮特周淡淡一笑，道：“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同样的手段，我也没打算用第二次。”
杜华皱起眉头，一脸的不理解。
皮特周道：“人一旦习惯了走捷径，就容易忘了正路该怎么走。当初我要有的选，一些事连碰都不想碰。”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达则火力覆盖，穷则迂回穿插，壹心不比从前，要打堂皇之战，不然就显得太小家子气。”
杜华心中不认同，本质上她和杨天真才是一类人，习惯了背后阴人那一套，但面子上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皮特周知道她心中不服，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道：“等你坐到我这个位子，慢慢就明白了。”
杜华心中一动，不由看向皮特周。
皮特周笑了笑，转而问道：“百度那边的布置安排好了？”
杜华怔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还是恭敬回道：“安排好了。”
皮特周轻轻一叹，无奈道：“本来应该年初处理的，没想到联想会插一杠子，害的你拖了这么久……”
杜华抿嘴一下，摇摇头道：“不辛苦，百度那边也是个傻的，这么久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我这边。”
她的语气中带着点不可置信，连皮特周都听皱了眉头。
“这就是人浮于事啊，百度也才起来没两年呢！”
皮特周不由感慨，心里已经有了些淡淡的鄙视，这要换成自家公司，估计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李彦红也就那样，他暗暗鄙视一句，转头道：“两家一起处理，还有一段时间，需要你继续稳住百度那边。”
“我会尽力的！”杜华谨慎的答道。
皮特周笑笑，他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杜华办好了差事，自然也不会吝啬奖赏。
而且对方明显是个有野心的，如果态度上有所怠慢，难保她不会多想。
“这次事情办完了，你可能要避一段时间的风头……”
杜华眉头一皱，心里已经生出淡淡的不满，却听皮特周继续道：“有没有兴趣去美国？魔豆传媒那边缺一个负责人。”
杜华眼前一亮，忍着心颤问道：“那边不是有李总监吗？”
她虽然来了壹心才一年，却也知道壹心四大金刚，无论从资历和年纪上讲，自认不敢抢李响的位置。
所以还得先把话问清楚，万一是公司这边一厢情愿，自己反倒容易落下埋怨。
“李总监那边……凌总自有安排。”皮特周道：“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去就行了！”
“这……这……”
杜华心里自是一万个愿意，魔豆传媒别看现在冷冷清清，却是公司国际化战略极其重要的一环，未来前景更是不可限量。
如果自己能够以此为跳板，做出一点成绩，就可以在资历上追赶上旁人，还是留洋经历，将来无论是进入总公司，或是入主其他分公司，都会顺遂的多。
而且因为凌平新专辑爆火的原因，魔豆传媒在国际上也已经小有名气，此去算不上是烧冷灶，更加委屈不了自己。
“这……这不太好吧？”杜华纠结半晌，吐了一句，偷摸看了眼皮特周。
皮特周撇撇嘴，道：“行了，行了，没那个天分就别在我面前表演矜持，给个痛快话吧。愿意去就去，不愿意的话我另外想办法，给你调一个肥差，总归不让你吃亏！”
杜华脸一红，忙道：“去，我愿意去！”
“好，那你这段时间准备准备，凌总回来你就过去，公司这边会派一个团队跟着……”
皮特周絮絮叨叨许久，杜华心里却想到很多。
居然还有团队？这是用来监视我？
也对，人家是从龙之臣，信任自是给的足足的。
自己算什么？凭什么要求公司全心全意信任？
“好，我明白！”杜华摆正了心态，严肃的应了一声。
皮特周微微一笑：“行了，那你先去忙吧，我这边还有工作！”
“好的，那就多谢周总提携了！”杜华起身，感激地说了一声。
皮特周摆摆手：“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无所谓提携。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杜华心中一凛，带了些警醒，点头道：“我明白！”说完，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杨天真就小跑着进了屋。
皮特周见了，敲了敲桌，不悦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杨天真撅嘴道：“师父，你准备让杜华去美国？”
皮特周脸一沉：“她跟你说的？”
“不是！”
杨天真道：“你今儿早上还在琢磨去美国的人选，刚才见着她走路都带风，我就大概猜了猜。”
皮特周讶然，不晓得自己这个便宜徒弟还有这样的玲珑心思，见她一脸怏怏的模样，不禁笑道：“怎么，你也想去美国？”
杨天真也不客气，大方道：“废话，谁不想去啊？我和她做一样的活，待遇天差地别，换师父您能甘心？”
皮特周哈哈一笑：“原来你还真有这样的心思。”随即，他摇摇头：“不过去美国的事，你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
杨天真难掩失望，轻哼道：“我哪里比杜华差了？她也就年纪比我大一点？”
皮特周瞥了她一眼，知道这姑娘未必是想争位子，而是不乐意看杜华超过自己。
他咳嗽一声，耐心解释道：“你和她不一样，她干的事情过不了明路，这次去美国，更多的是为了避风头……”
“你俩虽然能力相仿，但你和她在资历上确实有差距。当然，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有了功劳不会叫你吃亏，现在就是一个铺垫的过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安排成凌总的经纪人？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嫡系班底，你觉得杜华就不想和你换？”
“……”
这么看，自己的前景确实比杜华要光明啊！
杨天真明白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误会了皮特周一片苦心，立时醒悟过来，心下大定，换了张笑脸。
“嘿嘿，师父，还是您最疼我！下次我多留意，一定给您找个漂亮师娘！”
皮特周见了，没好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师父！”
杨天真闻言，立时来了精神，绘声绘色道：“您是不知道啊，联想这次打折卖的的一批电脑，数据居然有好些与说明不符，一些进口配件也全部都是用的是国产……”
皮特周听的双眼发亮，心想柳传知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拿着联想的金字招牌在乱耍啊！
既是你自己持身不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
三月十三号，凌平结束了美国的活动，落地在深圳。
联想上下全部都紧张起来。
自从倪光难的新闻出了之后，他们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凌平的行程。生怕漏了一点什么，转头又被打个措手不及。
同时旗下的代工厂火力全开，全力为了接下来的大战积蓄弹药。
哪知道凌平落地深圳之后，就躲进了腾讯总部，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而且这么长时间，神舟电脑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奇了怪了，莫非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凌平并没有和我们正面刚的意思？
不光是杨元清这样想，连柳传知也犯了嘀咕，有些捉摸不透。
看来联想虎威犹在嘛，其他联想高层不禁沾沾自喜，觉得都是上一场价格战打出来的威风。
可还没开心多久，一直沉寂许久的“不吃香菜”突然转载了一个视频，配文道：“挺有意思的视频，大家可以点点关注！”
因为之前硬刚联想，加上腾讯力推的关系，“不吃香菜”现在已经有了五十几万粉丝，转载的视频也立刻获得大量关注。
视频很短，总时长也就几分钟，封面是一个戴着悟空面具的年轻人，面前桌上摆着几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此时京城一间出租屋内，一个名叫罗永浩的胖子也正用新买联想电脑观看这个测评视频，他虽然是英语老师，却对数码产品很感兴趣。
他点开视频，声音清晰传来：“哈喽，大家好，我叫王自如，是一名数码测评博主，这是我的第一个开箱测评视频，主要测试市面几款主流电脑的性价比……”
这种测评视频，以前也有，都是一些实验室拍的纪录片，像这样个人博主现场拆箱的却没有，主要还多了许多的参与感和趣味性，让旁人忍不住想看下去。
待看到“王自如”得出联想“高价低配”的结论后，罗永浩直接怒了。
你妈的老子花了六千多就买了这破玩意儿？我说怎么看个毛片还卡顿呢！
另一边，杨元清看完视频之后，心里也是咯噔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攻势，这不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