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也是聪明人,看到这一幕,已经知道那正在挨打的几人,和那青衫男子,就是自己要接的人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一旁陪笑尴尬的郑牢头。
“把那几个狱卒都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几个府兵手拿戈戟迈步走了过去,只用手中锋利的长戈拨弄几下,那几个狱卒便被划拉到了一旁。
李川刚走到牢房门口,鼻子里便闻到一股浓郁血腥味。
“你就是于怀恩?”
于怀恩站在墙角,一手扶着一个混混,一手扶着安小福,抬头看着李川。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见这人一身郡守府官服,神色冷峻,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就是安小福等六人吗?”
安小福在于怀恩的搀扶下,勉强站着,一手捂住额头还在不住流出鲜血的伤口,也在打量着李川。
听到问话,立刻道:“禀报官爷,是七个,那边还有一个。”
说完,他抬手指了指隔壁牢房里,那躺在地上只有微弱气息的一名混混。
李川扫眼看去,见那个少年混混一身都是鲜血,人躺在地上,一张脸已经肿胀得眼睛嘴巴都成了一条缝。
他身上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四肢摆在地上,都呈现出十分诡异的角度。
李川嘴角还噙着的一丝冷笑也消散了,“这肃阳大牢真是名不虚传,这种行刑方式,比当初咱们在靖戎边界刑杀敌人细作的手段还要残虐。”
郑牢头听出了李川话里为于怀恩安小福等人撑腰的口风。
他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心知自己这一帮子人,这一次怕是惹上大事了。
“把人都带走。”
李川说完后,后面的府兵都走进牢房里把于怀恩和那几个混混扶了出来。
隔壁牢房里那个眼看着只有一丝气息的少年也被抬着出了牢房。
李川带着府兵和于怀恩他们,也不和郑牢头再多说一句话。
一行人飞快返回郡守府。
小酒还在书房里等着,和周淳二人大眼瞪小眼,等到李川终于来回报,说人已经全都提出来了,现在就在郡守府前厅外的院子里等着。
得知师父平安无事回来,小酒高兴得蹦起来,也不问人,就冲出了书房。
须臾,又跑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知道地方。”
周淳见她如此天真烂漫,性情自然,也跟着笑了一下,“跟我来吧。”
于是,小酒和张海生跟在郡守大人和李川的身后,和一帮子文员仆役后面,来到了郡守府的前厅中。
只见前厅外,是一片空旷的院子,院子里站着一个腰杆笔直的青衫男子,还有几个站着都摇摇晃晃的少年,还有一个,居然躺在地上的担架上。
“师父。”
一眼看到于怀恩,小酒一路飞跑,就跑到了院中,一把将于怀恩抱住。
“师父你没事就好,你可吓死我了。”
小酒把头埋在他胸前,说完后,又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于怀恩。
于怀恩目瞪口呆,他两手抬了起来,想要推开小酒又觉得不合适,想拉住她的胳膊还是不合适,只能两手抬在半空,一脸尴尬的看着快步走来的张海生。
张海生急忙将小酒拉开,无奈的冲于怀恩笑了一下,“这孩子总是长不大。”
小酒一时心情激动,也忘记了这个时代里的规矩,这下也反应了过来,若非是她这两日实在担忧得厉害,也不会在这时候失态。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随即又赶紧道:“师父,是郡守大人救了你们。”
她言语便给,几句话把事说完。
于怀恩拉了拉一旁的安小福,几人一起向站在前厅台阶上的郡守大人行礼感谢。
周淳见于怀恩虽然只是个山野乡医,但气质清朗非凡,才遭遇大难冤屈,仍风骨傲然。脸上的神色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他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那几个少年,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还没开口,就听于怀恩抱拳再次行礼道:“还请郡守大人容许我先给伤者看病疗伤。这位小兄弟只怕伤势太重,不能再耽误了。”
周淳听到于怀恩这话,心里没有不悦,反而更加看重这乡医的心性了。
他点头,“好,你先给他们治伤,然后再来书房见我吧。”
周淳说完后,留下几个帮忙的仆役,就和李川一起又离开了。
小酒急忙让张海生拿来医箱,把里面原本为于怀恩准备的一些急救药拿出来,先给地上躺着的喂了下去。
又拿出几味药来,请一边候命的仆役快去煎来。
于怀恩蹲坐在地上,一边给那昏迷过去的少年把脉,小酒又打开了银针包。
于怀恩捏起几根银针飞快下针。
安小福也伤得不轻,此时也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这个兄弟,担忧的问道:“于大夫,我兄弟他。。。。。。没事吧?”
于怀恩眉头紧皱,“伤势太重,我没有把握能救回他。”
那躺着的少年口边还有呕吐鲜血的血迹,小酒估计他已经伤到了内脏,也不知是不是内脏出血。
于怀恩在小酒药箱里找到了一只数十年的老人参,和一大片被切割下来的紫灵芝。
他眼前一亮,“小酒,这灵芝?”
小酒笑了一下,“师父,我让人熬出来,救人要紧。”
说罢,又在药箱里拿了几位药材出来,继续吩咐仆役抓紧熬药。
见一向财迷的小酒这时候这么大方,于怀恩心中安慰。
这孩子虽然平时小气了些,可真正遇到事儿的时候,她还是分得清楚该怎么做的。
师徒二人就在这院子里,给安小福几人疗伤,发药,不一会儿,熬好的汤药也被端来了。
一人一碗药水喝下去,又是一碗灵芝水为他们补养身体,填补元气。
安小福几人还好,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情况颇为不妙。
他呼吸已经很弱了,心跳微弱,脉搏软绵无比,于怀恩几乎是抓着他的脉搏下的银针。
如今药已经给他灌了下去,也施了针,是死是活,只能看他自己了。
小酒见这少年的身形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四肢都被打断,脑后和额前都有一个血窟窿。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四肢也接上了骨,只等仆役去药堂采买回夹板,就可以在断骨处包上夹板了。
“师父,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一个人在另一个牢房里,就是他和小福他们救了我,大牢里的狱卒为了泄愤,才将他打成这样的。”
于怀恩一脸愧疚,“若非是为了救我,他们也不会遭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