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官府的人来接谁?”
赵阿七这句话问的突兀,声音比平常说话高了一大截。
小酒和于怀恩都诧异的扭头看向他。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官府来人接你了,不过通知的人还没回来,官府也还没有来人。”
于怀恩缓缓道,赵阿七的神色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些不悦。
“你为何没和我说这事?”这声音里更是带着不善。
“我让人去的时候,你还在昏迷中,你是被武器所伤,背后还有夷国的箭头,这事不是我一个小小大夫能撑承担的,自然要赶快通知官府。”
于怀恩并没有因为赵阿七的语气不善有什么表现,依然是不急不缓的把道理讲给他听。
小酒却立刻拉下了脸,“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要不是我们好心把你救回来,你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听道士给你做法事呢。你的伤势一看就是和人生死搏斗留下的,还背着个夷国的箭头,难道我们还敢不去报官府吗?”
赵阿七被小酒含枪夹棒的一番抢白,不由愣神了一下,看着似乎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他一样,他看着小酒的眼神中有些奇怪。
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说话的口气是有些不对。
他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有些生硬的换了个口气,诚恳道:“是我莽撞了,我并没有不满的意思,既然你们已经通告本地官府了,那他们肯定是要来人的。只是这几天我还要在这里养伤,还要麻烦两位大夫,等我的人到了,对两位大夫必有重谢。”
小酒嘴角一扯,若非听到他说必有重谢,她一肚子的牢骚话,还能再喷上半个时辰。
重谢两个字救了你的命啊,头牌小伙子。
赵阿七的态度还是激起了小酒的反感,一个人不管长得再帅,总是一副不通人情的态度,还是会让人心中厌烦。
小酒扯扯嘴角也不搭理,于怀恩却淡淡道:“重谢就不必了,给你看诊拿药花费多少就是多少。”
赵阿七虽说为人高冷,却也听出了于怀恩话里的不忿。
但是他生性就是如此,也说不出什么软话来缓和关系,便也不说话了。
看诊房里,气氛有些尴尬,小酒拿着一本师父批注过的脉经看了起来,于怀恩也继续批准自己的医书。
赵阿七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了。
这时,院子外有人叫门,小酒去开门,是来请大夫出诊的,说是安村有一个上山砍柴的老人从悬崖失足跌落,也不知摔断了哪里的骨头,吐了很多血,家里人也不敢乱动,只好来请大夫出诊。
于怀恩吩咐小酒留下,自己背了药箱,拿了些药材就跟来人匆匆走了。
小酒一个人在看诊房里,看了一会儿医书,赵阿七又醒了过来,他眼睛扫视屋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口气问道:“于大夫呢?”
小酒懒得理他,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问话都不知道客气点,德行真是无可救药了。
赵阿七等了许久,见小酒不理他,便自己坐起身来,准备要下床。
小酒见状气结,大声问道:“你要干嘛?你现在不能下床不能乱动。”
赵阿七坐在床边,墨色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小酒,“我要便溺。”
小酒一时目瞪口呆,半晌道:“你别动,我去给你拿便桶。”
说完她赶忙出了房间,去后院拿了便桶来,放在床前,心里纠结犹豫得不得了。
这人腿上有两三个大伤口都是缝了线的,若是让他自己站起来便溺,搞不好就要把线崩开,伤势还要加重。
可自己一个小小姑娘家,又不可能帮他接尿,咦?等等。
“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赵阿七两眼看着便桶,也在想办法,听小酒这么问,就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她。
“我是问你是拉屎还是拉尿?”
屋中安静。。。。。。
“都有。”
两个清清冷冷的字传来,小酒都要崩溃了。
“你。。。你还能忍吗?我去叫别人来?”
“忍不住了。”
赵阿七脸上看不出内急的样子,小酒却知道,从他问师父开始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时辰了,那可能真的是忍不住了。
医者父母心,算了,当是我儿子拉屎拉尿了,我他么一个小姑娘,都有这么大儿子了,托你的福啊。
小酒把便桶靠近了床边,扶着赵阿七的一边胳膊,“我扶住你,你两腿千万不能用力,把重量靠在我肩上,来,慢慢下来。”
赵阿七摇头,“我自己能行,你出去吧,一会儿我好了,你进来收拾就行了。”
“不行,你两腿现在绝不能用力,来吧,靠在我身上,我能扛得住你。”
小酒也摇头,她虽然讨厌这个丝毫不懂礼貌的头牌,可她是大夫,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医治的病人又出问题,这是医家的铁律。
“来啊,靠我身上,听我的,慢慢移动,腿不要用力,来。”
赵阿七确实忍不住了,再拖下去,他都怕自己拉裤裆里,只好一边身子靠在小酒肩头,一手撑住床沿,慢慢移动身体。
小酒只觉一股力量压在自己肩头,身体都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一摇晃,赵阿七就停了下来。
“没事,你继续,我能抗住,放心好了。”
小酒的口气温和,就像是前世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耐心劝导那些不肯喝药,不肯配合医生的怪癖老婆婆老爷爷一样。
赵阿七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继续靠在小酒身上,两个人配合着,终于让他坐到了便桶上。
“好了,你出去吧。”
小酒还是摇头,“便桶没有扶手,你自己坐容易摔倒,你两手扶在我肩头上,身体不要用力,没事的,我不嫌脏也不嫌臭,你快点就行。
不不不,也不能快,你可别用力崩屎啊,我告诉你,那容易把你大腿和背上的伤口崩开。”
小酒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让他把手放在自己肩头。
赵阿七已经被小酒说得无地自容,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坐在便桶上,已经感觉到全身的伤口都有紧绷的感觉,可是有某个地方,情况更加紧急,阀门处已经有了异物就要破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