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见于怀恩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忙叫来两个学生,让他们拿了自己秀才的名帖先去找野牛村的村长,让村长带他们去把那夏家人叫来。
见已经有人去叫人了,于怀恩也不在厢房里坐等,他和安先生在私塾外慢慢走了一圈,两人都是有秀才功名的人,自然也聊得来。
一个多时辰后,两个学生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后跟着野牛村的村长和夏家夫妇二人,就连里正也跟着来了。
安先生见到夏家夫妇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把野牛村的村长和里正请到一旁,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村长也是个懂道理的,不然也轮不到他做村长,听完了安先生的话,他和里正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恼火。
村子里要是出了诉讼到衙门的案件,对村长和里正的位置都有不小的影响。
里正是拿朝廷俸禄的,辖下出了有损民风民气的案件,说明他平时疏于训导,辖内才会出刁民。
村长则是觉得夏家妇人闹出这样的事来,不知会不会耽误张家的造纸坊开工?
村里人可都等着造纸坊开工了,好上山砍树卖造纸原料,这个冬天,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村长自己家三个儿子可都是说好了要进造纸坊做工,包吃不包住,一个月能拿一百五十文工钱哩。
他自己还可以上山砍树卖造纸材料,每天挣个五六文不成问题,这样加起来,光是他一家,一个月就能从张家的造纸坊里挣差不多半两多银子。
这夏家妇人造谣生事,若是惹恼了张家,一定要上衙门打官司,耽误了造纸坊开工,那可是整个野牛村村民的损失。
说起来,此时村长比里正还要憎恨那长舌的夏家妇人。
二人一脸乌青跟在安先生后面,带着心怀忐忑的夏家夫妇进了厢房。
这时刘大壮兄弟二人也被叫到了刘家夫妇身后。
见到夏家夫妇进来,刘大壮的娘赶忙对于怀恩道:“于大夫,污蔑您师徒二人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这刘小花所说,和我家大壮没有关系,我家大壮只是听信了他姑姑的胡言乱语。”
刘小花就是那夏家婶子了,见自己嫂子指证自己,她脸上一阵慌乱,还想狡辩。
“我可没说什么胡言乱语啊,你们别听我嫂子乱说,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和她关系不睦,她和我有仇,是在冤枉我,我没说什么风言风语。”
小酒看着那夏家婶子脸色涨红,神情慌乱。
“刘家说是你在背后造谣污蔑我师徒二人,你却说是你嫂子冤枉你?这事还说不清楚了,要不就去衙门请县令老爷公断吧,到时候该流放的流放,该打板子的就打板子。”
听了小酒的话,刘大壮的母亲更加害怕,她恨极了自己这个小姑子,又害怕上了衙门,自己的儿子也会被判流放三千里,就算是不流放,挨一顿板子,她也不愿意。
见刘小花还在狡辩,甚至还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刘大壮的娘气的“嗷唠”的一声,吼了一嗓子,就冲到刘小花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自己骑在了她身上,两只手臂左右开弓,一边扇着刘小花的耳光,嘴里一边大骂。
“你这贱妇,每次回娘家都要说你们村里人的坏话,还煽动我儿子跟你一起厌憎你村里人,现在还说我冤枉你?”
“你这长舌贱妇,是我冤枉你吗?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村里张家有了牛?
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村里张家丫头跟于大夫拜了师?
你还说张家眼看着要发达了,就连你们村里村长,还有咱这几个村的里正都在拍张家的马屁,想着开年种麦子种稻谷的时候,好借张家的牛犁地。
这些话你不说,我们刘村隔野牛村那么远,我们怎么知道?”
。。。。。。
这刘大壮的娘也是猎户出身,还经常和刘大壮的爹一起上山打猎,一把力气不输男子。
打起自己的小姑子来,手又快又有力,骂起人来,说话语速也极快。
她豁着嗓子,对着小姑子又打又骂。倒是把野牛村的村长和里正给骂得满脸通红。
村长和里正本来还想去拉一把,见刘家妇人骂的那些话,想来这夏家妇人平日里回娘家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这一村子的人哩?
这二人笼起了袖子,站到了一边,就这么看着刘家妇人死死骑在自己小姑子身上,不住叫骂撕打。
刘大壮的爹和夏家的男人连忙上前要拉开这两人。
刘大壮的娘被自己相公抱住双臂从夏家婶子的身上拉开。
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啪的一声,回手就给了自己相公一个耳光,“刘根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今天要是让这贱妇把脏水泼到大壮身上,你儿子就要被流放三千里了。”
刘根来挨了一耳光,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马上对着自己娘子就打回去。
正又气又怒,听了自己娘子的话,也知道她说得对,妹子再怎么亲,也是嫁出去的人了,自己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遂瓮声瓮气的对刘小花道:
“那个。。。。。。小花啊,你回娘家来,说的那些话,你就认了吧,你狡辩也没用。
这事要是闹上了衙门,县令老爷一顿板子下来,你还是得招供。听哥一句话,你老实认了,咱们一起好生给张家,和于大夫赔礼道歉,这事还能有缓和的机会。
你要是再这么混不吝,难道还真想到时候,让你侄子陪你一起流放三千里吗?”
刘小花被自己相公奋力拉开,自觉吃了大亏,哭嚎着还想冲过去把她嫂子打回来。
听了她大哥说到流放三千里的话,一时间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她脸上被刘大壮的娘打了十几个耳光,此时又红又肿。
此时楞楞的看着刘根来。
“大。。。。。。大哥,你说。。。。。。说什么呢?什么流放三千里?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就要流放三千里?”
小酒冷眼看着这两家人的闹剧,于怀恩在两个妇人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厢房。
安先生吸了一口气,耐着胸中的烦闷,开口把大靖国律例中关于平民造谣中伤有功名的秀才,是何罪名说了一遍。
“总之,你们要是再不认罪,那就只有到衙门去分说清楚了,我可提醒你们,若是到了衙门,事情查清楚后,该如何判决就是县令老爷的事了。
你们自己想清楚,是老实承认,赔礼道歉呢?还是上衙门让县令老爷来判决此事?”
安先生说完后,一甩袖子也出了厢房。
里正和村长看着夏家妇人,也是一脸腻味。
最后还是村长开了口,“他夏婶,你平时嘴巴就碎,编排我们都没什么?可你还编排有功名在身的于大夫?
我可记得你家秀儿那年高热差点没命,还是于大夫治好的吧?
人家于大夫还没收你家的诊金哩,你编排于大夫闲话的时候,这些事儿你都忘了吗?那些污言秽语是怎么从你那个臭嘴巴里说出来的?”
里正也一脸郁闷,烦躁的道:“咱做人啊,就得讲个良心,刘小花,你凭空污蔑他人,污蔑的还是救了你家孩子的救命恩人,你这良心都去哪里了?你可真是坏了野牛村的民风啊。”
那刘小花已经被安先生的一番话吓唬住了,此时见人人都在说她,自知已经无法再抵赖。
她一把拉住自家相公,惶恐的道:“柱子爹,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去衙门,我不想被流放啊。。。。。。。”
这妇人心里的恐惧层层增加,这会儿已经到了极点,一边说一边就手脚发抖,涕泪俱下的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