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牛是个粗人,有一把子蛮力,经常给如花家帮工,一来二去的二人也就顺理成章认识了。
如花家算不上大富大贵,有几亩地,吃穿不愁,比一般老百姓过的好一些,祖上出过秀才,后来家道中落。
“俺知道小花喜欢俺,可她那老爹也太势利,非要一百两的聘礼。”大牛提起这个就满脸怒气。
上官燕对金钱没太大概念,一百两应该只够她买两根簪子,故而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既然喜欢人家,给一百两也说得过去呀。”
上官少卿摇头道:“一两银子等于一百文铜钱,十两一千文,一百两可就是一万文铜钱,一斗米只需要五文钱,这些米省着点吃可以吃半个月,普通老百姓一个月吃喝顶多三十文,省着点二十文也够,所以一百两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上官燕才思敏捷,恍然大悟,原来在老百姓的眼中一两银子可以够两个月的花销,那一百两简直是一笔巨款。
“而且给人打工的话,一个月的小二是二十文钱,做小厮除了赏赐一个月顶多三十文,普通的小贩卖一天吃的也就十来文,生意不好的时候五六文。”
上官燕像不认识弟弟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弟对这些老百姓的收入如此了解。
上官少卿所知的这些自然是梅花帮顺便收集的消息,不知道老百姓吃多少,赚多少,谈什么民生疾苦,灾区救济,说句难听的太子就差别人手把手指挥了,做戏都漏洞百出。
“如果算上老百姓自己种地,一年也花不了三两银子,大牛兄弟我说的可对?”
大牛连连点头道:“俺自己种地,再上山打个野味吃,卖了这些动物的皮,每年不仅花不了二两,还会攒下三两银子。”
上官燕才发现她之前的生活有多奢侈,光一个月的燕窝就得五十两,还不包括手饰以及衣装。
上官少卿也就生在富贵人家才能活到现在,从小到大吃的补药钱够普通人过几辈子,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父母如此讨厌自己,任谁挥金如土,无底深洞一样吃自己的银子,也不会对、对方有好感。
“小弟,你怎么了?”上官燕敏锐察觉到弟弟的情绪变化。
上官少卿自嘲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父亲和母亲那么厌恶我也是正常的,从小到大吃了多少名贵药材,数都数不清。”
“小弟,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没关系有姐姐在,姐姐可从未讨厌过你,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弟。”上官燕心疼道。
这边姐弟情深,大牛早饿的双眼冒金星,他瓮声瓮气道:“能不能先给俺弄点吃的,真的会饿死人的。”
上官少卿看了周围一圈的破败房屋,别说是吃的,连厨房都找不着,索性拉着大牛出去买吃的,他可不放心自己姐姐和这个貌似饿了许久的汉子独处。
“阿姐,若有人你就先躲进那个地方。”上官少卿嘱咐道。
上官燕点头,心中一暖,颇有种我家卿儿也能独当一面的自豪感,她与所有闺阁女子一般,对这种突发情况是惶恐害怕的,只不过是面上不显。
走在大街上,上官少卿有意寻找梅花印记,还真让他找到几个,顺便在小面摊上要了十碗面,当然不是他吃这么多,而是大牛,看上去骨瘦如柴,饭量则是能吃穷一个普通人。
“这位好汉真是海量…”本想夸几句,他今天可是赚了二十文,话到嘴边形容人家胃口大吧,这话不像什么好话,说兄弟“嘿”你真能吃,又像是在讽刺对方,到最后只想起喝酒多的形容词。
大牛摆摆手,打了个饱嗝,一顿饭吃完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被饿死了,三天三夜没吃一口饭。
“大牛,你还没说自己怎么会在井里?”上官少卿抬手喝了杯水,才想起之前跑偏的话题。
大牛立刻双眼喷火:“还不是那老头子觉得俺配不上他闺女,又不爽小花天天惦记俺,索性麻袋将俺一套丢进井里,幸亏那是口水井,俺又能把得住石台,不然真成冤死鬼了。”
“还真是心狠手辣,你倒也命大,这样还能活。”上官少卿感慨道。
大牛鼻子里喷出两口气道:“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俺就是憋着一口气想爬上来问问老爷子,俺就算是不配当他女婿,也没必要杀人灭口吧!”
“你倒是秉性纯良,都这样了也不打算报复他们。”上官少卿评价道。
大牛垂下脑袋瓮声瓮气道:“俺不想小花伤心,虽然她那老爹实在是可恨了些,但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天好活了。”
“原来是因为喜欢人家女儿,所以下不去手。”上官少卿恍然理解。
“不过既然如花的父亲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你还是小心为妙,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我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上官少卿抱拳道。
大牛立刻道:“还不知道恩公的名字。”
“在下姓上官,名少卿。”上官少卿边走边说道,他向来奉行做好事必须得留名。
寻着梅花印记,来到一家酒楼,上官少卿扫了一圈,就见一个小厮正忙着端茶倒水,脖颈上有一朵梅花印记。
这还是张老出的主意,为了避免梅花帮以后人数越来越多彼此不认识,会在脖颈上刺一朵梅花印记,这样一来就有了身份标识。
“梅之远香,近之寒凉,独立风雪中。”上官少卿吟道。
掌柜的立刻皱眉道:“哪来的穷酸书生,望月楼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不怪他气质不超群,一宿的奔波让他一身净是灰尘,脸上也是灰扑扑的甚是狼狈,说他是书生是客气,看他的样子更像是落魄乞丐。
“掌柜的,这是我朋友,你说话客气点。”小厮立刻板起脸。
掌柜的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却不是因为小厮这番话,而是他背后的四皇子,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再家财万贯也惹不起皇亲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