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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入楚地见仁风,此中君王与道同

楚国

师徒离了宋境,晓行夜宿,不一日,又入楚国。楚王,孝子也,尝为母守孝三载,而不发一言,期满与臣子初语,都感其德,大为敬佩。所谓上行下效,君王有德,泽于万民,民感其德,尚能尊老爱幼,上下和谐,是以国泰民安。

师徒步入城中,子义一看便道:“好生热闹,不成想楚人竟如此富庶。”但见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繁华似锦。熙熙攘攘皆商贾,繁华似锦过客忙,街边巷尾都热闹,却道君王德更昌。二人正行间,有人认得是玄阳居士,一呼百应,两下里围将上来,致使难行。没奈何,司马仁只得面带笑意,同众持礼,子义陪笑。心道:“老师颇负盛名,岂料列国之人都晓,壮哉,壮哉。”这时景,却见乃有一人排众款出,端得锦衣玉带相貌堂堂,约莫而立年华,许是哪家富贵,也未可知。那人先施一礼,望司马仁道:“久闻居士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司马仁谦道:“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一匹夫,沽名钓誉耳,何足道哉。”公子道:“先生此言差矣,诚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先生之名可比泰山可比沧渊,天下皆知,乃实至名归,何消过谦。”司马仁笑而不语,虚以待物,尚能形莫若就,心莫若和。

言毕,公子自报家门:“在下楚然,家住城中,今遇先生,幸会幸会。”又道:“久闻先生博古通今,胸中丘壑,有神笔者,一画而真。”司马仁道:“见笑,却有一笔,颇有些玄妙。”楚然道:“非也,在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有一问,欲与先生请教。”司马仁道:“但说不妨。”楚然便陈所想:“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在下而立之年,家道昌盛,可说衣食无忧,如此可立否?”司马仁便道:“不立。”楚然忽怔,又问:“何也?”司马仁道:“为人之道,当知行合一,不知其然,岂乎立哉?”又说:“立身在乎立心,心如明镜,虽贫也立,心若昏蔽,纵富也不立。一味假于财货,只会令心蒙尘,贪图享乐而失本真,当知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心有家国,才为君子。”楚然闻言忙施一礼道:“先生金玉良言,发人深省,实令在下豁然开朗,如见天日。”非邀同往入府一叙,司马仁推却之时,忽见官兵来到,言说楚王有请。两家拜别,礼毕,师徒入宫。

见到楚王,行君民之礼,楚王礼贤下士,亲自相扶,道声:“先生快起。”师徒起身,楚王看向子义问司马仁:“此子是谁?”司马仁笑说:“此乃吾徒是也。”子义看向君王,和蔼可亲,全无天子威仪,却似慈父一般。心想:“楚国有此君王,万民安矣。”又番言谈少许,楚王命人置办斋饭,以是洗尘。却待用过斋饭,子义先入客房歇息,司马仁陪同君王闲庭信步。此时已然夜下时分,但见一轮明月挂九霄,般般清灰洒人间,楚王负手而立,望月兴叹:“寡人一生无为而治,虽无甚功绩,然治下也安。先生可知古之圣人,何以为圣乎?”司马仁沉吟片刻,方道:“尧舜之道孝悌而已,故此大道至简,从来如此。只是方今之人,欲望太甚,以至三纲已绝五常尽失,如楚国这般仁义之国,孝道之邦,于此乱世之中实在难能可贵。”楚王也叹:“先生所言甚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圣道若失,于我华夏而言其患不小,寡人深忧之,虽有救世之想,却无回天之力,奈何奈何。”明月依旧,君王黯然,先生不语,亦不知二人此时作何念想。

夜未央,月光光,君王为道甚感伤,叹恨今人坏纲常,为名为利为偏房,只把良心却埋葬,我道何日见天光?

夜已深,晚风习习,微有凉意,二人各紧衣衫,少时楚王忽问道:“寡人曾闻先生有一神笔,能画世间万物,神乎其神,可有此事?”司马仁笑道:“确有其事。”楚王悦然道:“可否借寡人一看?”司马仁便取笔与之,并道:“因果不虚,君王务必谨慎。”楚王点头接在手中,这便细细观瞧。

楚王看不多时,心生疑虑,遂问:“此笔当真能一画成真?”司马仁缓缓点头,笑而未语。楚王又问:“寡人可画之?”后者道:“可也。”楚王闻言心中一喜,却待端详少许,玄然闭目冥思,忽睁二目,方要画时,却又将笔物归原主。司马仁笑问因由,楚王却道:“此笔之玄,寡人早耳闻,既能一画而真,成所谓亦正亦邪。”司马仁问曰:“此话怎讲?”楚王道:“笔能画物,一画即真,此乃人私欲之大患也,德者持之,当能善应,假若小人持之,必执笔为恶,荼毒天下,此不可不慎。”司马仁闻其一言,知遇明主,便道:“我王所言极是,草民此笔,固然玄妙,但所画之物从来未离凡尘。此笔实乃人心也,动善念即善物,动恶念即恶物。君王欲画又止,足见无善无恶,无善无恶则见道矣。”楚王笑而不语。二者又言片时,便各回本处歇息。

天方破晓,师徒都已起床,此刻盘膝坐定,闭目而然。不一时,子义开眼看向师父问道:“弟子每每打坐之际,便觉胸中有股浊气上下游动,虽于冥中觉知,但去而复返,生出许多妄念,这是何故?”司马仁犹自闭目,却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心若不定,其气乃生,气满冲顶,必然动念。若不动念,当由心上用功,心不动则念不生,念不生自然清净。你既已知觉,何不让其归乎于心,用乎上下,如此一觉,都自消融。”子义闻师之言,就按运转,果然有效,不由大喜。过了片刻,又问:“老师言消融二字,弟子不解,既为妄念,如何不能断灭?”司马仁道:“人之喜怒哀乐者,皆为外物之感应,此感犹风,风起云涌之时,人自然为风云催遮,难见天日,故此行事错乱颠倒,非左即右,非右即左,却不知有个中,此中即真我。可御风,可拨云,本来清净,超然物外。”子义不解,师父又道:“风又分大风小风、微风狂风,风本无形无相,又岂会断灭,小风则小和,大风则大和,若做得如此,无一刻不是清净的。”

不一时,子义又番起疑,便问:“人言修行,这修行苦不苦?”司马仁睁眼说道:“焉有不苦之理,犹如扒皮挫骨,扒去私欲挫去傲骨。”子义问:“如何修行?”司马仁答:“事上练,时时用功,须臾不离此道,可谓修行。”子义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唯有众善奉行,克己复礼,持之以恒,方能成道。”司马仁欣然笑下未语。暗忖:“此子颇有慧根,难能可贵。”却待言及此处,忽有当驾官来请,言君王请一同用膳。师徒起身随往,待用过早膳,师徒便欲辞行,楚王几番挽留,没奈何,司马仁又不好驳了君王美意,唯有却之不恭。诚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又盘桓数日,师徒才同君王辞行。楚王亲送出城,微施一礼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先生慢行。”司马仁拜别,渐渐远去。楚王叹道:“怪哉,此者怎看也不似凡间之人,恰如天外来客,能与相知,足慰平生。”待目送离去,君王方回。

这当是:

一入楚地见仁风,此中君王与道同。

手持神笔赴他国,蓦然回首却成空。

燕国

师徒二人离楚赴燕,一路无阻。不日便到燕国境内,燕国都城之外,乃有一片幽林,林中多诡异,异事常二三,便是燕国商贾远赴他国经商,也是绕道而行,便大大费周章,却也不愿此过,可想而知。若说这林中有何怪异,尚未可知。一日,师徒行至林前,双双止步,司马仁望林不语,许久方叹:“林深不知处,幽然见王都。”子义也道:“师父你看,时值晌午,这林中依然瘴气十足,平添阴气,不知可过否?”司马仁道:“目下离燕国王都尚远,此乃必经之地,若然绕道,不知何年何月方可到达,况我等干粮无多,务必就近避远,方能平安抵达。此既来之则安之。”如此,二人便步林中,却感周遭阴气袭人,尤感不自。一入林中,可见古木参天,瘴气弥漫之,五步之外模模糊糊,十步之遥不见一物,既无虫鸣也无鸟叫,然然如洪荒之地,幽幽似鬼魅之乡,难怪乎燕国百姓不由此过。

师徒径往深处行去,益发瘴环雾绕,几不能视物,司马仁忽然止步,子义不察,撞了师父,心下乃是惊惧交加,遂问:“师父何故不前?”司马仁拂髯便道:“怪哉。”子义起疑,问:“师父何言怪异?”司马仁道:“你我走来走去,却未有寸进,只是在此打转。”子义一听,不觉大惊道:“这是何说?怕不是遇了鬼打墙?”司马仁虽惊不乱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甚鬼打墙。”然,就在这时,子义忽焉大叫起来:“妈呀,遇鬼也。”司马仁回头一看,赫然可见地上有几具枯骨,森森然横躺在地。叹道:“亡人耳,何足惧哉。”子义战兢兢道:“师父,不若我等折回,择大路远行可好?”司马仁道:“莫慌,若此时折回,大抵也会无功而返,我等在此静观其变,待入了夜,看是何说。”子义拽着师父衣袖,只是不撒手,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颇是有趣。司马仁拂袖而坐,子义陪侍,取出干粮和水,二人草草用罢,就等入夜。

一日易过,转眼间已是夜下时分,但见周遭漆黑一片,上不见天下见地,慢说虫鸣鸟叫,便连风声也无,实是静的出奇。司马仁还可,但见子义紧挨师父,心惧至甚,片刻不离。司马仁缓缓道:“徒儿莫怕,为师画一灯便了。”子义道好,司马仁即取神笔,望空比比划划,少时现出一盏灯笼,其光微弱,有胜似无。子义将灯笼持在手中,心才稍安,就问:“师父,我等于此待到几时方休。”司马仁道:“天明可行。”子义道:“倘天明时还出不得,如何是好?”司马仁道:“不消说,为师自有分寸,汝困了便睡,为师守夜。”子义哪里睡得,就道:“不,师父不睡,徒儿亦不睡。”就这般坐等天明。

亦不知过了多久,幽林之中,忽然阴风阵阵,冷气森森,其势然也,益发凛冽。师徒都起,子义提灯看时,但见周遭无端白雾喷涌,几如泉水,涌向二人处,又见于白雾之中,伸出无数手来,俱是枯骨,都为利爪,须臾便到。硬生生将司马仁撕碎,那白骨之手皆拿残肢断臂,送入口中,此况煞是可怖。子义见状不觉大呼,始知南柯一梦。司马仁看向徒儿道:“噩梦使然。”子义方陈梦魇,便听师父道:“不消说,你我之梦,同出一辙。”子义大惊,心想:“我未及说,师父怎知我做何梦。”却在这时,周遭忽然阴风骤起,诡雾幽然,子义大呼:“师父,此徒儿梦也,真实了,真实了。”司马仁稳如泰山,犹自不动,那堪鬼物都从瘴雾中缓缓走出,尽皆手臂平伸,有如梦游一般,其面血肉模糊,其身皆为白骨,张牙舞爪,凶相毕露。由打四面八方围将上来,离师徒二人不过咫尺之遥。眼见性命不保,子义悲乎哀哉:“噩梦成真,我命休矣。”

司马仁大喝一声:“尔等是什么鬼魅邪灵,焉敢造次。”值此间不容发之际,忽听得虎啸镇幽林,其声雄浑,响彻四野。就见一吊睛白额大虎倏然跃至师徒跟前,子义益发受惊,只吓得跌倒在地:“不单遭厄,更临兽口,我命苦矣。”却见那虎朝诸怪狂啸一声,登时雾散瘴消,怪也不见,只留清明在人间。好个虎,这一啸委实非同小可,真如及时雨,火中炭,只救师徒于危难,今番幸遇吊睛虎,安知不是彼时缘。司马仁走近一瞧,道声:“虎兄,一向可好。”那虎点头,遂就轻抚其首,虎显顺从。子义大为吃惊,从地忽起道:“师父,这是何说?”司马仁笑道:“此虎乃为师故友,与我虽有一面之缘,却如金兰之友,幸护左右,方免此厄。”子义一听是友非敌,这便放下心来,当下近前也抚其身,那虎仍和而不逆,是谓灵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