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
午后,
览天阁内,赵蓉正坐于桌前自斟自饮中。
少时,只见姜展宏轻摇折扇,迈步入阁。
赵蓉见状,讥诮道:“啊~姜老板还能应邀而来,真是本公主之幸呐……”
闻言,姜展宏勾唇收扇,走至桌前轻甩衣摆落座后,边自行倒酒边道:“公主邀在下前来,所为何事,但请直言。”
赵蓉眸底滑过一丝犹豫,看了眼杯中酒后,一饮而尽。
跟着,她站起身走到阁栏前,于环视山景间,几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
姜展宏见她一副在做决定的样子,不由眉梢微一挑,并将折扇绕指一转。
但看赵蓉转过身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富则思贵,姜老板可曾想过,在拥有财力的同时,取得权势?”
姜展宏笑道:“富贵二字,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这钱是能解决很多事情,但权却是能做到解决所有事情,那自是绝大多数人求之不得的,姜某更不可能免俗……”
赵蓉遂道:“好!那本公主且问你,可愿做我大宋的驸马?”
旋即,她一脸冷然的着重言明道:“听好了,本公主仅指是大宋的驸马,而非本公主的驸马……”
姜展宏微耸肩后,起身负手笑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赵蓉先是冲口一句:“当然有区别!”
随后,她正色言明道:“以喜冲煞,虽是民间习俗,但为了求得旉儿的康泰,也为了安母后的心,本公主自当为之。可不代表本公主真甘于牺牲终身幸福。所以,你只能是大宋的驸马,而非本公主的驸马。成亲后,你我人前是夫妻,人后则是君臣。鉴于你是白丁,为了能匹配,本公主会向皇兄请旨,给你个一官半职。届时,你住你的府邸,无宣召不得进我公主府……你若能接受,本公主回头便跟皇兄去说……若是……”
未及她说完,就见姜展宏走到她近前,负着双手,身体前倾,一脸邪肆的问道:“怎么?公主殿下是在跟姜某约法三章吗?好,就当姜某现下答应了,公主就不怕姜某事后不认账吗?”
见此,赵蓉先是微一怯。
随即,她挪开一步,与姜展宏拉开距离后,略带讽刺的道:“姜老板现下是民,当然可以随性。然,一旦为官成为驸马,自有那法纪和宫规管制约束。姜老板既非颟顸,又非化外之民,应该是能受教遵守的奥……”
此言一出,姜展宏不由朗声大笑起来。
赵蓉遂蹙眉恼问:“姜展宏!你笑什么?你是认为本公主在与你说笑吗?!”
姜展宏收敛笑声后,以舌抵了抵上齿,跟着抬眉点头道:“姜某是生意人,有利可图的,便是好买卖。好,成交!”说罢,倒了两杯酒后,示意赵蓉共饮。
待喝下酒后,姜展宏便转身而去,赵蓉则顾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
且说姜展宏出了览天阁后,一路往山下走着。
但见小敏从后追上来,喊住他问:“少帮主,你真答应她做一个徒有虚名的驸马?”
闻问,姜展宏停下脚步,背对着小敏,一脸阴鸷的反问:“你是才认识爷吗?你认为爷是那种能让人任意谈条件的吗?”
小敏回道:“当然不是,可是少帮主……”
可未及她说完,姜展宏已兀自往山下而去。
……
说回览天阁这边,
但看一名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进阁后,向赵蓉躬身请安道:“奴才耿从,见过蓉公主,千岁千千岁……”
已显醉意的赵蓉,微侧眸看了他一眼后,哂笑一声道:“耿从,哈,这名字起得挺好……”
耿从忙哈腰道:“谢公主的夸奖,奴才受徐总管调配,来览天阁伺候,定对公主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赵蓉听后,先是微点头,道了一句:“好,说得好!那眼下,本公主就有一事要你效忠……”
耿从连忙叩首道:“但请公主吩咐,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赵蓉饮下杯中酒后,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想那傅天华和董月卿喜结连理时,本公主未能送上贺礼,如今补礼,应该也不算晚奥~”
闻言,耿从眼珠子一转后,应和道:“都是公主的恩赏,哪有早晚之分……奴才这就去替公主选些礼物……”
却听赵蓉摆手道:“诶,不用选了,本公主已经设想好了……”
她说着,微显摇晃的站起身,吩咐道:“董月卿与本公主是手帕交,本公主不想送些无谓的礼物。她不是有了身孕嘛……那就送些药给她……”
听到此,耿从又忙应和:“是是是……奴才一定精挑细选些最上等的……啊……”
没成想,未等他说完,就被赵蓉扇了一耳光。
但听赵蓉喝道:“你个该死的奴才!连主子的心意尚未体会到,竟敢胡乱附和!”
挨了一耳光的耿从,委屈又惶恐,忙叩头如捣蒜般的求恕:“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是奴才蠢钝如猪,请公主恕罪……”
而赵蓉,已然酒劲上头,耳边不时有一个声音在说:“赵蓉,你如今所受种种,都是赖布衣和傅天华造成的。凭什么他们活得那般惬意?!一个,喜得龙凤胎儿女,一家和乐……一个夫妻恩爱,也将为人父母……而你呢?受了这么多苦不算,现下更要为了所谓的冲煞,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赵蓉,你可是天之骄女!怎么能同那些民间女子一样的卑微啊?!”
思及此,她萌生了一个强烈的恶念。
但见她一脸阴郁的吩咐耿从:“你去随便选一家民间的药铺,抓一副落胎药,然后设法混入探花府,寻机下在董月卿的饮食或汤药中……”
耿从一听,惊惶不已,整个人抖得不行,结结巴巴的求道:“公主……这这……这……奴……奴才不敢……万一事败……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赵蓉看他吓成那样,柳眉一竖斥道:“你个死奴才!你不是说,会对本公主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嘛?怎么?这就要抗命?”
耿从不停叩着头道:“公主,奴才不敢抗命……可这……”
未及他说完,就听赵蓉打断道:“你且放心去做好了,脑袋是不会掉的,最多受些皮肉之苦。本公主自会体恤犒赏……”
她说着,随手从发间取下支金凤钗,扔给耿从后,勾唇道:“董月卿精通医理,什么药,她一嗅便知,她是不会喝那落胎药的……本公主也并非要她落胎,只是想给傅天华一个教训……听人说,他对董月卿视若珍宝,饮食用度,都得由他过目。尤其是饮食,他每每都是喂给董月卿吃,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呵,既如此,本公主就想要看看,当傅天华将下有落胎药的饮食,喂给董月卿时,她会做何感想?会如何质问傅天华?傅天华又会如何回应?是百口莫辩?还是砌辞狡辩呢?”
耿从看着手中金光闪闪的金凤钗,听着赵蓉所言,眼珠子一通转悠后,作笑应状的道:“原来公主只是为了一探傅大人与其夫人之间的恩爱啊……那……那奴才明白了,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蓉抬手抚额后,一挥衣袖道:“那就去照做吧……”说罢,转身晃晃悠悠的往房间走去。
……
但说这耿从,退出阁外后,忍不住拧眉抱手,暗自嘀咕。
小敏已偷听到赵蓉所言,见耿从有为难状,遂上前提示:“耿从啊,你也别想东想西的了,谁让我们都是奴才呢……主子交办的事再怎么扎手,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做……不过,公主也没让你真害人嘛……傅夫人精通医理,她一定不会犯傻喝的……就算……啊,我是说如果哈……如果真有什么差池,你不过是个奴才,傅大人自会找正主的……”
她说着,目光投向了耿从手上的金凤钗。
耿从似有所会意,遂点头道了句:“小敏姐说得也是……”便将金凤钗收入怀中。
小敏则笑着招呼道:“嗯,那你且随我去安顿……”说着,引着其从往山腰的宫人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