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寰玩世不恭地扬了扬嘴角,看着窗外残阳如血,突然问了一句:“师尊怎么不问我,我体内的魔气从哪来的?”
说来也是蠢,洛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家师尊可能早就摸清他身怀魔气了。
他却一直费劲巴拉藏着掖着。
“你不也没问我,我是从哪来的?”
洛寰一愣,然后缓缓笑了。
窗外残阳如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强横姿态温柔地笼罩着人间,落在少年眸底,融化了他眼眸深处的寒冰,渲染一层淡淡的暖意。
***
阿憻跟矮松奶奶、老竹爷爷,还有小胖墩人参娃娃,一起生活在山上,山上有条小溪,以前金光寺僧人取水都是在这里,后来打了井才不来了。
本来,阿憻想着早点做成果干去找阿难师傅的。
可惜连续几天都是大雨磅礴,矮松奶奶不让她出门。
矮松奶奶说她是娇花,不该受寒风吹大雨淋的,再说阴暗的天气,魔气也猖狂,自然能躲就躲。
阿憻就被拘了好几天不让出门。
好容易老天爷给脸放晴了,阿憻兴高采烈,老竹爷爷没办法,用法术把果子逼干,让她带去给恩人。
阿憻换了一套娇嫩可爱的绿色罗裙,戴上她看人间的女子戴过的钗环,叮叮当当,拿小包袱把果干包起来,兴高采烈出门了。
但走着走着,阿憻开始觉得不对劲儿。
人们都在往金光寺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低声议论着什么,一脸义愤填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阿憻心里升起一股不安,耳尖听到了阿难的名字,连忙凑过去,结果却如遭雷劈!
——“没想到啊没想到,金光寺阿难竟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真的假的啊?李家寡妇那事儿,真的是阿难师傅干的?”
——“当然是真的!他自己亲口承认了,禽兽啊,好好一姑娘,被他害得那么惨……怎么下得去手……”
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
阿憻尖叫,她白着脸反驳:“不是这样的!”
人们皱眉看着她。
阿憻也抬头看着人们。
可能是天气缘故,可能是心情缘故,她觉得人们的脸色可怖极了!
阿憻打了一个寒战,粉拳攥得发白:“阿难师傅不是那种人,一定有误会……”说着,她竭力往金光寺的方向跑去。
“孽畜,我金光寺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此时此刻,阿难敬爱的方丈站在金光寺的台阶前,冷冷看着他。
阿难怀里抱着一个小脸青白瘦瘦弱弱的襁褓婴儿,一群僧人和瞧热闹的百姓将他团团围住,阿难神色有些恍惚。
他旁边披头散发跪着一个妇人,浑身伤痕,这是孩子的母亲。
妇人是个寡妇,按当地律令必须守节,结果竟然有了身孕,躲回娘家藏了七八个月,终于藏不住了,险些被夫家打死,情急之下,说,孩子是金光寺阿难的。
阿难挨家挨户诵经祈福的时候,贪恋美色,强|暴了她。
一个师叔实在于心不忍,满是希冀地再问了一遍:“阿难,这孩子真是你的?”
阿难看一眼自己怀里,丝毫不知已经离死亡极近,天真无忧含着指头的婴儿,微微一笑,阖上了眼睛。
佛曰,出家人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