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后的某一天,一个姑娘重新来到了菩提村。
姑娘穿着干净的布衣,针脚密集颜色低调,虽然朴素却没什么补丁,干干净净的,脸庞红润健康。
她身边跟着一个老妇人,满头银发,虽然年迈,但神态却是舒和的,看得出来过得不错。
姑娘正是阔别许久的赵草儿,老妇人是她的母亲。
她们来给祖母上香。
离开前,赵草儿眼神哀伤地抚摸着菩提枯败的树干。
直到老妇人温声催促,赵草儿才抹一把眼泪,笑着跟上老妇人。
赵草儿没有发现,菩提树枯败的树干角落,一片小小的绿叶正在愉悦的舒展尖尖,金色阳光静悄悄地照耀在它身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对着赵草儿的背影,摇了摇叶片,似乎在欢送。
赵草儿带着菩提村那些女儿去了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再也没有人对她们呼喝打骂,再也没有人把她们当奴隶一样作践了。
再也没有什么不上族谱不入祖坟女儿天生低人一等的狗屁规矩束缚她们了。
她们或许会改嫁,会招婿,会自梳终老一生,但不论怎样,那都是她们的选择。
她们从未出现,却坚强地活着。
菩提村女儿的命运,从这一代开始,彻底改写。
***
“笃。”
“笃。”
“笃。”
棒槌敲击木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清远幽深,令人耳目一清。
一位白衣僧人穿梭于大街小巷,挨家挨户诵经,佛号伴着木鱼的声音,更显得圣洁慈悲了。
“阿难师傅又来了。”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
“安好安好!阿难师傅待会可得去我家坐坐,上次多亏了阿难师傅,不然我儿子就危险了!”
“举手之劳而已,施主不必挂怀。”
“阿难师傅,阿难师傅,来来来,收下这两个梨子,甜一甜口!”
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衣僧人眉眼清隽,秀气的鼻与薄软的唇,男生女相,却又不显得女气,更令人惊艳的,则是长眉末梢的一粒鲜红朱砂,仿佛掠尽了人间风华。
阿难自始至终眉眼含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步履轻盈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宁眉目送僧人离开,眸光流连不止。
洛寰淡淡勾了勾唇:“师尊,回神了。”
陈富贵莫名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宁眉可不管少年吃什么酸醋,随手拦住一位路过的大娘:“大娘,那位阿难师傅是谁啊?你们对他好像很推崇的样子。”
大娘一听居然有人不认识阿难师傅,立刻精神抖擞道:“闺女,你们是外地人吧?居然不认识我们阿难师傅,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宁眉一直笑眯眯听着,很快就从大娘的滔滔不绝口水乱溅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位阿难师傅来自金光寺,年纪轻轻就是方丈最器重最喜欢也最得意的弟子了,隐隐还有阿难是什么佛子转世的流言。
不论真假,反正当地人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