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眉从叶玲珑这里套出了不少话,心知这些话马上就会传到福伯耳朵了,福伯知道了,楚寰肯定也要知道了。
宁眉才不管他们会怎么利用叶玲珑,也不想管安乐王府生死未卜的叶大宝叶小宝。
袖手旁观就很好。
特别是对叶玲珑母子这种人。
不过,宁眉安静下来,见完叶玲珑,似乎又无所事事了呢。
因为想做的,不想做的都做完了。
所以,没有理由在王府停留了。
宁眉目光有几秒情不自禁停留在了王府清澈见底的湖泊上,天气冷了,里面的锦鲤都不太爱动,沉在湖底。
湖泊上还建了一座红木小桥,小桥连着一座小亭。
宁眉想起了某次,她和楚寰单独在小亭里,只她与他两人。
那天,楚寰休沐,昨天夜里又忙完了大部分政务,所以难得有点空闲。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楚寰甚至心情很好地扫了一斗枯枝和落叶,用来燃火,温酒。
石桌上放着精致的点心,但没有一样是宁眉爱吃的。
楚寰一袭玄衣坐在石桌前,卸去了眉宇间的满腹心事以及沉着戮血,只余一派悠然,不让任何人伺候,亲手燃火,温酒。
那些点心没一样宁眉爱吃的,宁眉气结,怀疑楚寰故意的,往厨房要了不少栗子,添进小火炉里。
大雍朝人们认知中,栗子这种糙食是上不得台面的,从来不会送到贵人的面前。
但宁眉就是想吃,所以往厨房要了不少,那是那些厨子自己想吃的,被她“抢”过来了。
等到烤得金黄焦香的栗子被扒出来,淡淡的烟灰瞬间就把高贵漠然的摄政王拉下凡尘了。
她记得当时楚寰脸色不太好看来着。
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看着宁眉苦巴巴剥栗子壳,栗子壳被宁眉扔得满亭子都是。
最后,楚寰忍无可忍让人给她做了许多爱吃的点心。
记忆回笼,宁眉微微无力地勾了勾红唇一角。
“走吧。”
宁眉淡淡一笑,转身上了轿子,撩开轿帘一角,露出半边娇靥,红唇一弯,对抱月道:“不必送了,后会,有期……”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
抱月听在耳里,觉得怪心酸,有点涩涩的味道。
不顾一切都要护着的女孩,却又亲手推她离开。
抱月想不通。
她一直以为宁眉未来会是自家王妃的。
主子啊主子,您这是闹哪般?
宁眉走了,好不容易多了几丝人气的摄政王府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福伯和抱月连连叹气。
不仅是不习惯,更多的也是替主子可惜。
过了很久很久,湖泊上那座小亭里,蓦然多了一抹玄色人影。
寒风夹着霜雪毫不留情袭来,那抹人影却岿然不动。
漆黑的眼睛望着被冻得同样漆黑的湖面,寒风拂过耳畔,那猎猎的声音在他耳中被无限减速了,再也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
他直直望着小轿离开的方向,良久,手指一弹,一枚石子被打了出去,漆黑的湖面被打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激起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