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叶默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胡远才,过了许久,叶默才终于再次开口:“你的意思是,找人把我杀了,就不会有人追查这件案子了,对吧?”
“不然呢?”胡远才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你从宁海市追到远清市,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就非得把我逼到绝路才肯善罢甘休?大家都是警察,你犯得着这么拼命吗?就算破了案,对你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胡远才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前倾,身体紧绷,像是要将内心的不满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我身为一名刑警,破案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叶默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如炬:“你犯了法,我就得抓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容不得半点懈怠。”
“得了吧。”胡远才不屑地撇了撇嘴,脸上满是嘲讽之色:“我看你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吧,你就痛快点说,到底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这么不遗余力地追查我?”
“是国家和人民给我的好处。”叶默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审讯室里回荡道:“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份责任,重于泰山,容不得丝毫亵渎。”
“你少给我说这些大道理。”胡远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愈发阴阳怪气:“你无非就是想着升官发财,等破了案,立了大功,你就是功臣,就能扬名立万,就觉得自己高尚得不得了,其实都他妈是一丘之貉,在这儿装什么清官?”
胡远才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攻击性。
见到胡远才这般阴阳怪气地说个没完,叶默也不想和他继续废话。
他按照既定的审讯流程,果断地直接进入主题,语气冷峻地问道:“我问你,皇朝 KtV的绑架囚禁女性案,是不是你在幕后操控的?”
“对,就是我干的。”胡远才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宁海市派去杀钟婷的杀手,也是你找的?”
“没错。”
“海阳市那几名杀手也是你安排的?”
“都是我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幕后操控的。”胡远才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你现在破案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胡远才一边说着,一边靠向椅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这么说,海阳市的富商曹卫军,也是你的人对吧?”叶默继续深挖,试图从胡远才口中套出更多关键信息。
“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幕后黑手。”胡远才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着胡远才毫不犹豫地承认所有罪行,此刻的叶默和坐在一旁的林萱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他们心中都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对劲,这怕不是一场精心策划、自导自演的戏,目的就是为了让胡远才出来顶罪。
想到这里,叶默微微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胡远才,随即开口道:“这套把戏早被你们这帮人玩烂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谁看不出来你就是那个出来背锅的?你以为你现在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站出来承认所有罪行,我就会不继续查下去了?是你想法太天真,还是你们背后那帮人把我想得太天真了?”
听到叶默这么说,胡远才顿时变了脸色,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阴森可怕,他表情狰狞地看着叶默,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仿佛要将叶默生吞活剥一般。
“我说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我,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行,我接受法律的审判。”
胡远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好啊,既然你说你就是幕后真凶。那我问你,你的同党都有哪些?把他们的名字和相关信息都交代出来。”叶默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胡远才,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破绽。
“一人做事一人当。”胡远才梗着脖子说道:“既然落到了你手里,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吗?现在我出来了,把我枪毙了,什么都有交代了。至于你说的什么同党,我这里没有,别再白费力气问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没有我们就不查了?”叶默提高了音量,直直看着胡远才道:“要是所有的案子,都可以随便找个人顶罪,那还需要什么真相?法律的尊严何在?受害者的冤屈又如何伸张?”
叶默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狠狠地砸在胡远才的心上。
听到叶默这句话,胡远才此刻开始着急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愤怒所掩盖。
他抬起被手铐锁着的双手指着叶默,破口大骂道:“叶默,你不要不识时务,我要是你,这案子就该结了,你懂不懂这里头的规则?你这样没完没了地查下去,你以为你会成为英雄?你太天真了!”
此时,胡远才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不知道什么是你所谓的规则,我只知道,一旦结了案,真正的凶手还会继续逍遥法外,而你不过是个替罪羔羊。枪毙了你,只会让我背上制造冤案的污点。你只不过是本案的参与者之一,真正隐藏在背后的罪恶组织,远不止你一人这么简单。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一定要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听到叶默这句话,胡远才突然冷笑嘲讽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恶意。
“你真以为你是包青天在世是吧?你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叶默啊叶默,你迟早有一天会为了你的鲁莽付出代价的。我告诉你,做人做事,适可而止。你总觉得你自己能力强,关系大,背景深。我告诉你,哪天真到你查到自己人的头上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大义灭亲。”
“你少给我偷换概念。你们当年绑架囚禁三十余名女子,逼迫她们卖淫接客,甚至不惜杀人灭口,犯下人神共愤的滔天罪行,别想着你一个人就能把所有的罪责拦下来,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每一个犯罪分子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好,那我也告诉你叶默。”胡远才恶狠狠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你要么结案将我判刑,要么继续慢慢查下去,我就看你能顶住多大的压力。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胡远才便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见到审讯工作在胡远才的强硬抵抗下,已然陷入了僵局,无法继续推进,叶默将接下来的工作妥善地交给其他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随即带着林萱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灯光昏黄而黯淡,静谧得有些压抑。
林萱迈着轻盈却急促的步伐,快步跟了上来。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轻声说道:“叶默,现在一个离退的局长出来顶罪,这案子,怕是变得棘手起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叶默。
“是啊!”叶默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家伙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并非仅凭一腔热血和一根筋就能轻易办到的。从古至今,不管何种案子,只要有足够分量、身份特殊的人站出来顶罪,案子往往就会陷入困境,很难再深入查下去。就算我个人还想不顾一切地继续追查真相,各方人员迫于各种复杂的压力,也会千方百计地逼着我结案。可惜我们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料到他们最终竟会使出这一招。”
“他们这明显是在弃车保帅,逼着胡远才出来顶罪。胡远才要是不照做,他的家人就别想平平安安、相安无事地度过后半生。可叹这件案子发展到现在,我们手里都还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现在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盼望着结案,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人主动认罪,我们要是还揪着不放,继续拖延下去,到时候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十天之内我要是破不了案,胡远才顶罪一事大概率就会成为定局,而最后的输家,仍旧会是我们,那些受害者的冤屈也将永无昭雪之日。我们下一步,先去找到充当杀手的何国福,继续对他进行审讯,从他口中套出胡远才指使他假装杀我俩的证据,先证实胡远才的顶罪行为。再下一步,就得指望赵队长和郑孟俊那边,看看能否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下最后一步棋。”
听到叶默说的话,林萱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没有开口询问叶默这最后一步棋究竟是什么,直觉告诉她,这步棋对叶默来说,存在一定的风险。
很快,叶默和林萱来到了看押何国福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气氛压抑而沉闷,何国福坐在审讯椅上,神色略显紧张。
见到叶默出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主动开口询问起来:“怎么样领导,胡远才抓住了没有,他是不是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闻言,叶默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对,他的确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只不过你就惨了。”
“我……我哪里惨了?”何国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道。
“你持枪当街杀人,虽然未能成功,但性质极其恶劣,大概率会被判无期徒刑。”叶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何国福,观察着他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何国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纸惨白的画卷。
他整个人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身体蜷缩在椅子上,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你骗谁呢。”何国福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这是受人指使,况且杀人未遂,怎么可能判这么重?胡远才和我说,我最多判两年。”
“你的意思是,我哪天找两个人,拿着枪去抢银行,子弹都把运钞车打成筛子,最后钱没抢到,反而被抓了,被抓之后,就判我一两年是吧?”叶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直直地刺向何国福的内心。
“可,可是抢银行和杀人不一样吧?”何国福的声音愈发微弱,他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那你说呢?”叶默反问道。
此言一出,何国福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在国外,自己的这种行为,早就直接被现场击毙了。
他还天真地妄想着判两年有期徒刑,除非他的那把枪是假的,杀人的目的也是假的。
这时候,何国福立马改变了态度,脸上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连忙说道:“领导,我实话实说,我求你们明察,还我一个公道,我被他们骗了。”
何国福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叶默和林萱,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闻言,叶默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像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一旁的林萱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对何国福的转变早有预料。
“那你说说,他们是怎么骗你的?”
“胡远才那个王八蛋。”何国福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满是愤怒:“他跟我说,让我去济宁路 124号,假装对你们进行暗杀,记住一定不能伤到你们,到时候假装打几枪之后就跑,然后故意等着被抓。只要不真的打死人,我们最多只会被判一两年,到时候出来,就给我们一人一百万。我们想着坐两年牢就有一百万,又不用真的打死人,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去做啊。”
何国福一边说着,一边用戴着手铐的手比划着,试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晰地阐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