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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不寻人启事 > 第61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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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在十点以后食材打折,但饮料原价。他们就着雪碧吃羊肉串和烤鱿鱼。宁文远问道:“你健身不是不能喝饮料吗?“

郁川道:“对啊,可是想和你一起喝啊。管他呢,死也是明天再死。“

“你的生活方式真的好自由。“

“我是个自由垃圾嘛。就像它一样。”他指着路灯边上的一个红色塑料袋,“风往哪里吹,我就往哪里飘。飘进垃圾桶,就当不可回收垃圾,过个六七十年都不降解,恶心一下大家。”

远处有人骑摩托经过,卷起一阵风把塑料袋吹得很远。它飘飘荡荡时倒轻盈,好像在路灯下独舞。宁文远道:“很漂亮。”

郁曼成转向她,认真盯了片刻,道:“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啊?同情我啊还是不想付夜宵的钱?”

“你猜猜看啊?”宁文远冲他笑了笑,”要不我问你个问题,你现在脸很红,是烧烤摊的火太大了呢还是你害羞了?“

郁川的脸更红了,一路红到脖子里。他故作镇定地开了一罐汽水,又拿空罐子投篮垃圾桶,过了许久才道:“宁文远,你是不是个他妈的情场高手啊?“

“不是,我没谈过恋爱。“

“那你怎么这么会?”

“学校里教的。”

“大学里还教这种东西啊?那你们大学生可太吓人了。”他像是喝可乐喝醉了,自顾自笑了一阵。

结账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地铁和公交早就停了,叫出租回去很贵,拼车又不安全。郁川指着烧烤摊附近一家还亮灯的宾馆,道:“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要是我让你跟我去开房,我说我们什么都不做,我就去洗个澡,然后把房间让给你睡觉,你信不信?

宁文远道:“信啊。“

“那你可太天真了,什么都敢信,小心被我卖掉。“

“其实我很少相信别人。只是想相信你。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坏的。“

郁川双手插兜,耸耸肩笑了,自然是不信。

到底还是去酒店开了一间房,郁川带了身份证,登记时就一并付了房钱。拿到房卡,他就直奔浴室,打量了一圈,道:“他们留在淋浴间的洗发水还挺多的。你要不要啊?我都留给你。”

“不用了,你都用掉吧,房费也是你付的。”宁文远靠在床上,她是真累了,眯着眼假寐。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不觉就着睡着了,再醒来是郁川叫她。

“喂,睡美人,醒一醒,你洗个澡脱了外衣再睡。”他怕宁文远还不清醒,就揪着她的领子去浴室看,“看到没,那瓷砖特恶心。我刚才洗澡的时候给你擦过了。干净不干净?”

“嗯,你好厉害。”宁文远扶着墙打哈欠。

“不用谢,那我走了。”他走之前把房间里的纸巾都顺走了。等第二天宁文远退房时,老板娘打量她的眼神都不再和善了。

这一晚后,他们的关系好像变了味,但宁文远也说不清这变化是好或坏。她开始经常和郁川聊到深夜,但说的都是无意义的傻话。郁川有一次主动问她,道:“你在忙什么?”

宁文远道:“在看书。”也不算说谎,她正在灯下看长荣公司这个月的账目。

郁川那头沉默了五六分钟,忽然毫无意义地发来一张腹肌照,并附言道:“哥的腹肌怎么样?想摸不?”宁文远能理解他孔雀开屏的心,但还是尴尬得手足无措,思索良久,她只能道:“出租屋的镜子挺干净的。”

“我特意擦过了,还把门锁了。室友在外面骂人,让他尿裤子吧。”

宁文远把脸埋进手心里,长叹一口气,真心后悔当初与他搭话。和郁川相处像是在坐过山车,起落太大。他自然是个聪明人,对独一套的人生哲学。但有时刻意或无心犯起蠢来,又让人恨不得把他毒哑。他或许是太习惯用轻浮掩盖真心,以至于言行做派都变得油滑唐突。

她回道:‘我正经和你说件事,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这里有两个卧室,我们分摊房租。我算了一下,你付房租小头,并不会比你现在的租金多太多,但是居住条件好很多。你有空分摊些家务就好。

他道:“那多不好意思,我要考虑一下,我和你住在一起,你会不会偷看我洗澡啊?”

“有可能。那你半夜睡觉小心点。”

话虽如此,三天后,郁川还是拎着一个行李箱来敲门了。他的东西很少,无非是几件衣服,充电器,一台笔记本和一些日用品。这些东西基本不会占用公共区,他也不准备太打扰她的生活,头几个晚上,除了吃饭外,他基本很少离开房间,简直像个蒲公英,轻飘飘就吹进她的生活。

宁文远邀请郁川同居,本意是想把他放在近处观察,早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甚至不知道具体要找什么东西,是个文件,照片,还是录音?是一个实体还是存在电脑里的数据?她只知道郁川有他们的把柄,甚至找了他们藏钱的地方。

高利贷主要是用现金规避监控,化整为零存银行的办法已经不可靠了。之前就有个小规模的高利贷公司倒在这上面,他们把五百万分成多个账号存入银行,虽然借用的是他人的账号,事成后给一笔操作费,但是存入时间太集中,用的还都是新开的账户,银行很快就发现问题,上报到经侦,这家高利贷公司也就被一锅端。

赚的是带血的钱,再小心也不为过。长荣现在每月有一百万稳定进账,现在已经有九百万的黑钱没法处理。她已经安排董云淼开家洗发店洗钱,但到底是入多出少,预计是洗不了多少,大笔现金只能租个房子先放着。疑似被郁川发现后,他们也转移过一次,但近千万的现钞要搬走真的不方便。她也是这件事后才了解,原来五十万现金就有十多斤重量,她竟然会搬钱搬到肩膀酸痛。

这样的事也是可一不可二,必须尽快把黑钱把洗白,同时博取郁川的信任,拿走他手上的关键证据。她不是没对郁川动过杀心,但观察下来轻易不能动手,他和他哥哥还保持联系,郁曼成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郁川失踪,他应该会追查到底。

而且近两周相处下来,宁文远也有些心思浮动。她对郁川隐约也有了些好感。留他同居其实对她的工作很不方便,但她也习惯了与他朝夕相处,家长里短。

郁川每周三周四能提早下班,他都会顺路买了菜回来。这天他在厨房准备晚饭,宁文远就接到董云淼的电话。她暗暗一惊,拿余光偷瞄郁川的动作,还在他正专心在厨房备菜。他们只隔了一道玻璃墙,甚至能听到郁川在哼歌。

宁文远走到阳台接通电话,道:“什么事?怎么这种时候打给我?”

董云淼道:“对不起,老板。是遇到硬茬子了。上次白门的事,我们吃了憋,好像传开了。有些震不住场子。今天这个也是,说什么都不还钱,还问我要不要留下吃饭,自己叫外卖。”说到最后,他都气笑了。

“你在他家里吗?”

“对。”

“能找到牙签吗?”

“我找找看。”

“按住他的手,把牙签戳进他大拇指指甲里。然后按着他的手往墙上撞。小心点,别让他叫出声,也别让人看见。”

“什么,这不太好吧。”

“我和你说的话,你照做就行。”

“喂,叫你呢。“郁川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叫她,笑道:”工作上的事这么急吗?我问你好几声了,晚上我熬鸡汤,还有鸭子。鸭子你说是红烧还是和土豆一起炖?“

宁文远搁下手机,立刻收住狠戾眼神,改作笑颜,软着嗓子回道:“红烧吧。半只鸭子就够了,我觉得一只我们吃不下。我最近吃多了有点胖。”

郁川走过来,故意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肉,“还行吧。”

宁文远笑着打开他的手,催着他快回厨房做饭,别把锅烧焦。待郁川一走,她又陡然变色,重新接回电话,道:“搞定了吗?“

董云淼道:“成了。他现在哭得跟狗似的。“

“那这次你明白了就好。下次你就别让我教了,明白吗?“挂断电话,宁文远心头的怒气依旧不散。白门其实让她吃了个暗亏。长荣的退让在明面上,白门的妥协在暗处。在外人看来就是长荣怕了白门,主动放弃生意。做高利贷生意,说到底就是要债主害怕。只有怕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给钱不报警。之前向白门一让步,生意到底就难做。

不过她本就是以退为进,想要拖延些时间,尽快查出白门老板的底细。这几天来苦思冥想,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就要从白门老板洗黑钱的保险公司下手。虽然他没有说内应的保险员是谁,但隐约有透露保险公司的名字。虽然是互联网保险,但也需要线下签确认书,所以说负责洗钱的保险员一定多次见过白门老板。而每个地区负责类似业务的保险员人数并不多,每个险种不过就几人,所以用排除法并不难确定。

宁文远立刻联系白门老板,同意走他的渠道洗钱,也愿意付洗钱的辛苦费,但她想先验证一下这办法是否安全,所以先转了一笔小钱。五十六万,她故意选的有零有整。

白门老板同意后,又隔了两天,宁文远料想他已经开始走流程,就打电话给银行的内应,道:“对,这件事很着急。马上帮我去做。你用银行的名义,不管用什么借口,就说有一笔五十六万的资金可能有问题,涉及洗钱,要一下他们的手续,最关键要问出是谁最近处理过类似的业务。”

这也是兵行险兆。保险公司接到电话会通知那个保险员,如果保险员起疑,就会立刻联系白门老板。到时候白门老板甚至刻意通过这通电话到查出宁文远的身份。但她甘愿一赌,反正早就已经回不了头。她的身家性命,余生荣辱早就押上了,自然每一局都要赌最大。

还有一个隐患在身边。宁文远扫了眼郁川,之后随时都会有电话来,她要立刻按情况发展,进行下一轮部署。郁川大大咧咧,经常趁她说电话时,半开玩笑故意凑近听上一耳朵。必须要想个办法把他支走,至少是今晚。

宁文远装作翻箱倒柜找东西,装得焦急,道:“我的手链不见了,估计是掉在外面。肯定是我吃午饭的时候弄丢了,掉在餐馆里。郁川,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很着急吗?一开一去至少要四十分钟。”郁川懒洋洋的,确实上班也累,他已经换了衣服,并不情愿出门。

“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很重要的。”宁文远故意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不麻烦你了,虽然天黑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事。实在不行,工作上的事,我熬个大通宵好了。”

郁川立刻心软,拦住她道:“算了,算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我去跑一趟好了。你那个手链什么样子?银色的?有个小坠子。好,我记住了,找到差不多的,拍给你看。”他甩上门就走了。宁文远依旧在客厅等着电话。

一分一秒,无限漫长。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能找到白门老板的真实身份自然最好。但然后呢?要杀人吗?杀人的风险有多大?不杀人的风险又有多大?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了,没办法再用普通人的想法思考。眼前总是出现一个天平,她把人命放在上面称重。为了五万杀人肯定不值,为了五百万杀人又值得考虑。她的十指交叉,压在面前,不由质问自己来:那么她的命值多少?每一次的杀戮是让她的命更廉价还是昂贵?

终于她要的电话打来了,对方只发给她一个名字:吴昊天,天天平安保险公司业务员。然后还发来了他的照片和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