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远在商场里找了家中等的火锅馆订位,郁川的态度依旧模棱两可,只是蒙头吃肉。她故意问他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郁川道:”还行,我好久没吃过火锅了,我哥不吃这玩意儿。”
宁文远继续打听道:“你刚才说你在饭馆找工作也是因为你哥,是什么意思?是亲哥吗?”
“同父异母的算亲哥吗?”
“算的。”宁文远故意道。
“我觉得不太算,我哥和我不太熟,他是那种人。怎么说呢?挺上等的,就是觉得火锅不健康不吃的那种人,他看不惯我,可也不能不管我,就不准我闲在家里,想把我安排进公司做事。那公司挺无聊的,我整天就在打杂,还要看别人眼色,太累了。我哥又不让我辞职,说除非我能找到其他工作。谁要他管呢?那我宁愿去端盘子。”
“你应该把这事和你哥说一下,他以为你不愿意工作是怕辛苦,可你都能在面馆里拿三千全年无休,说明你并不怕吃苦,你是不喜欢被约束,是这样吧?”
郁川的筷子停了一下,抬头紧盯她,道:“我们不太熟吧,你怎么好像挺了解我的?”
“这没什么啊,又不难。我只是比较擅长察言观色。你之前见义勇为,说明是个好人,可是你你做事又挺不拘小节。你哥能把你安排进公司,说明挺有社会地位,又比较讲究,应该就是规矩特别多的人,你们两个合不来很正常啊。”
“你是什么专业的啊?搞心理的吗?”
“不是,是统计学。”她顺便报了自己的学校。是名校,不少人听到校名后都会露出艳羡目光。
“读书真好啊,早知道我那时候也认真读书了。”郁川一边感叹,一边夹了最后一块肉吃掉。
“名校也没用,大学一直在扩招,近年来大学生比老鼠多,名校一样找不到好工作。学历到底是不如关系过硬,清华北大每年都能毕业好几千人,好的工作岗位只有这一两个。我的同学里能找到不错工作的,大多都是出身好,有门路的。早知道我还不如去学门技术,现在也不至于高不成低不就。”
“这就都是好学生说的气话,真的让你去读大专,学电焊,你也不甘心的。体力活很累的,我端盘这些天,晚上回去手都抬不起来。”
“你这话没说错,我是有点自命不凡。请别放在心上。”
“你脾气倒是挺好的,我这样呛你,你倒是不生气。”一旦开了个话头,郁川就能敞开聊很久,他没什么戒心,从家庭到过往经历都说了不少。结过账,郁川说要送她些东西,毕竟那七十块也是她帮忙讨回来的。不过这钱不大不小,也买不了什么像样,宁文远不愿他破费,就让他请了杯饮料。
他们都不常逛街,郁川就找人最多的奶茶店去排队,宁文远在旁含笑等着他。店员扫了他们一眼,很是会意,包装里放了两根吸管。
郁川递给宁文远时才发现,疑惑道:“为什么一杯奶茶要给你两根吸管?”
“店员以为我们是情侣,应该想让你也尝尝味道。”宁文远说的很含蓄,郁川显然误会了,道:“那我用不着吸管。”他打开盖子,如牛饮水般仰头灌完,随手就把空瓶丢进垃圾桶,顺便炫耀一下自己投三分很准。
宁文远愣了一下,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行吧。”他伸手抹去嘴唇上的奶痕。走出一段路,正巧经过一对情侣,他们正浓情蜜意分尝一杯饮料。女方注视着男方,说宝贝你也尝尝吧。男方咬着吸管,笑着吸了一小口,说好甜,不过没你甜。他又轻轻摸着女方的手。
郁川抱着肩盯了他们半晌,回头看宁文远,道:“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是不是喝太快了,再给你买一杯?”
“不用了,不用太勉强,你刚才那样也很好。”她端详着郁川的脸,似笑非笑道:“真好玩,你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左边眼角会长颗泪痣呢?”那颗痣非常小,他又不白皙,要凑近才能看到。
“咋啦?”
“都说长泪痣容易流泪,你看着也不会会谁哭吧。”
“我吃辣会哭的。”
宁文远这次是真心笑了。她对郁川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倒不是在男女情事上,她是真心想把他收为手下。他看起来可比董云淼好用多了。
董云淼差点把事情办砸,却还有胆子找宁文远诉苦。他说被郁川踹得不轻,身上青了一大块,起身都痛。宁文远自然知道这是拐着弯要钱,也不说破,只是一口气赚了五千辛苦钱,又专程上门去看望他。
一进门,她见董云淼还装模作样擦跌打药酒,便讥嘲道:“做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小子当混混当得这么逊,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
董云淼回道:“是你事先没和我商量好,谁知道你男朋友这么彪,冲过来就揍我。”
“少顶嘴,好好锻炼身体吧。跑得快肯定不是坏事,以后用得到。”
“没事,我跑得比你快就好了。” 董云淼似乎还当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关系,略带调侃,坏笑道:“话说你花这么大力气搞个英雄救美做什么?看上那个人你直接上好了。男人嘛,你脱光衣服钻他被窝里,事情就成了。你长得又不丑。”
宁文远没有笑,只是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等他别扭起来,她才缓缓道:“这是你对我说话该有的态度?我是花钱请你帮忙,你没把事情办妥,我还照样给你钱。你对我出言不逊,是不想要这个钱?”
“不是。”
“那是什么?把话说清楚。”
董云淼的脸皱起来,不服气,但还是服软道:“我就是一时嘴快,没读过书,你别放在心上。”
“我叫你做事是看重我们间的感情,你没把事情办妥,一次不要紧,但你要把态度拿出来,给我最基本的尊重。别再有下次了,不然我真的会很失望。”宁文远说完笑了笑,董云淼却依旧面色紧绷。待她要走时,转身在玄关处换鞋,董云淼站在后面,故意抬脚要踹。他以为她看不到这幕,却未曾想她正盯着玻璃上的反光,看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街头混混出身,不懂审时度势。董云淼不服管,不好好教训一番,以后必然惹出大祸。宁文远下楼时便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