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修长长相帅气,可明明算得上阳光的俊容上,那双看人的眼睛,显得无比凉薄。
“找你还挺难。”他说。
苏然笑了笑。
这几天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姥姥,都忘了自己背后还有几只虎视眈眈的恶犬。
“我和你,应该没什么话可说的。”一看到他,苏然就想起了那天不堪回首的一幕。
她寻找到家人的时候,有想过爸爸和哥哥见到她的各种情绪,他们会拥抱她吗?会说想她吗?会询问她最近过得好吗?
伤痕累累的她相信被爱会长出全新的血肉,可等来的却是剥骨抽筋。
可是时安不这么想,他拦在前面,语气冷淡。
“不欢迎我吗?”
苏然扯了扯唇角,“你觉得呢?”
时安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笑了,“你打扮成那个样子闯入悠悠的升学宴,自己在想什么心里不明白?无非就是想造谣悠悠欺辱于你,做戏做得还挺全面,连头上的血都那么真。”
苏然有些愕然地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时安,语调扬起,“做戏?”
“难道不是吗?”时安学着苏然的语反问。
“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的。”
苏然转身就走。
“等等!”时安叫住她。
“你难道不想问我找你的原因?我这次来找你,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语气十分笃定,似乎料定了时然一定会回头,然后乖乖跟着他回去。
果然,在他的预料下,前方女孩停下了脚步。
“回家?”她扭头,语气带着不敢置信地和时安确认。
“是的回家。只要你跟我回去,升学宴上的事情一笔勾销。”
时安的语气微微带着施舍,看着苏然的眼神好像在说“便宜你了”。
苏然摇摇头,她已经不再寄希望于时家人。
她对上时安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坚定和决绝。
“不好意思,我姓苏。”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时安镇定的神情这才产生微妙变化,他踏步上前堵住苏然前行的路。
“你身上流着时家的血,名义上我还是你哥。”他说。
“可是你们嫌我的血脏。”苏然站在台阶上,比时安还高了一个头,她眼皮下朝下,睥睨对方。
“我没有哥哥,我的哥哥早在我五岁那年死了,你是谁?不要乱攀亲戚。”她神情自若的将他在升学宴上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时安面色铁青,眼中怒火闪动。
“时然!”
时安努力平息高涨的怒火,打量着这个在他看来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妹妹。
接近30多度的天气,口罩和帽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一双裸露在外的手布满不属于十八岁的沧桑。
也许是她的不幸唤醒了他几分怜悯,他语气平静道:“跟我回去。我听说你今年高考出了点状况,我们家还能重新让你复读。”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还有事,请你让开。”苏然面无表情说道。
时安没让,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以为就你姥姥那样的条件,就能供得起你重新上学?你以为就你长得这副模样,出来工作还有人要?也就我们时家才愿意收留你。”
苏然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手有点颤抖,可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用那双黑黝黝地眼睛看着时安。
苏然还没发火,小蝴蝶就已经气炸了,飞过去用力撞时安后脑勺!
【我让你说话了吗?撞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然而它这点力量对于时安来说犹如蚍蜉撼树,时安只感觉脖颈处一阵阴凉,以为是穿巷凉风。
【宿主,你怎么不说句话吗?就这么任由自己被欺负啊?】
苏然没有理会小蝴蝶,偌大的光屏上显示着时安和时悠悠的聊天记录。
时悠悠:【哥哥,我的录取通知书还能拿回来吗?】
时安:【你放心,等找到时然,我一定会把录取通知书亲手交到你手上。】
时悠悠:【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你对我最好啦~,对了哥哥,下个月比赛我会给你助阵的哦。】
后面都是兄妹亲昵的对话,苏然忽略掉这些,眼神锁定在‘录取通知书’和‘比赛’上。
再联想到之前安烨埕说的话,她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答案。
妈妈给自己的女儿铺了一条美好的前程,可这个前提是,妈妈只有一个女儿。而在时家人心里,这个女儿只能是时悠悠。
哈哈,苏然苍白的笑了。
一个人来到人世间,悲角登场,难道就只有悲剧落幕吗?
有点儿不甘心啊。
凭什么呢?凭什么时悠悠的辉煌就得踩着她的尸骨上去!
她定定的看着时安,就在时安认为她要低头的时候,却见苏然拉下口罩,露出那张布满错综复杂疤痕的脸。
“哥,”她轻唤,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鬼魅而恐怖,“你要参加《超级少年》?”
这是最近网络上预热很久的A级选秀综艺节目,宣传热点导师是圈里面出门名的顶流级别人物。
苏然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放过他们,以为放过他们就是放过自己。
可现在,放过他们,就是不放过自己。
没关系,慢慢来。
总有一天,她要用自己本来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
不,是站在他们头顶上!
那就从这部《超级少年》开始吧。
时安被苏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有些不太正常地苏然,讶异她居然知道他参加比赛节目的事情。
顺着她的话接道,“是又怎样,难道你想进娱乐圈,你不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被污染了观众的眼睛。”
“很好。”苏然点点头。
非常好,她已经感觉不到内心的疼痛了。
时安有些错愕,摸不透苏然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苏然不想和时安多纠缠,她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面无表情道:“你走吧,我不会回时家,那不是我家。”
“苏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时安怒声道。
“我还未满十八,你有什么资格请我喝酒?”
“时然!”他咬牙切齿。
“怎么?想咬我啊?还是又想像升学宴那天伤我一遍?我告诉你时安,以后你们时家人再也没有机会伤我了!我也再也不会给你们伤我的机会!”她斩钉截铁。
“好,时然,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不回转心意,我会让你尝试下什么叫后悔的滋味。”时安放下狠话。
苏然无所谓,这个世界上只有姥姥才是她的软肋,其他东西都已经伤不了她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时安居然去理疗诊所找了姥姥!
“老婆子,你也知道自己手上没多少钱了吧,那女人没给你留多少财产,你一个人养着这么大一个外孙女肯定很吃力。”
“再说了以前也只是暂时把时安寄养在你这里养伤而已,现在自然是该到接回去的时候。”
“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还天天被时然送过来理疗,花销不是小数目,把时然接过去,我们每个月都给你打一笔养老金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里苏然怒不可遏!
介于这是诊所她用尽全身力量平静得打开门,看到的是姥姥捂住胸口难后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而时安正一边假模假样地削着苹果,一边语言输出。
看到苏然出现在这里,时安不可置否地挑挑眉。
“后悔了吗?”
啪——苏然冲上前去给了时安一巴掌。
把时安的头都打偏了过去。
小蝴蝶:【好诶!】
“时然你疯了!”
“再警告你一句,我姓苏!”
时安还没反应过来,啪!再给一巴掌!
扇得他一张脸两边通红,苏然只觉得自己手心发胀。
草!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