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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让我来接手您的案子。”

维娜攥紧拳。

他让律师出面了,显然是不愿意见她。

她咬了下唇,“我要见义父,否则免谈。”

下达驱逐令,不愿配合。

仍旧昔日那副傲人的姿态。

律师见状,心平气和,“维娜小姐,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霍先生让我接手这个案子,所有过程走司法程序,他不插手。本意就是,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与他无关。”

维娜神色骤然一变,胸口猛地起伏,闷痛。

他不是来保释她的。

而是判决。

“这不可能,义父不会放弃我的,我做了这么多事他都没有放弃过我!”

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一张协议。

出示在她面前。

协议内容是解除养父女关系,没收其名下所持有的霍家资产。

霍瀛东签了字。

维娜呆愣在原地,浑身颤抖,“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这不单单是将她驱逐霍家,还要让她一无所有!

“维娜小姐,雇凶杀人,又涉嫌违规实验项目,盗窃公司事务机密,这些罪证已经足够定你的罪了。”

“雇凶杀人我认。”维娜冷笑,否认其他,“盗窃公司机密那是他们做的,我是被胁迫的,还有,我做的哪门子的违规实验项目,你们有证据吗?”

律师早料到她会否认。

点开了一支录音笔。

是摩尔的声音。

摩尔承认了是她主动找他合作,以及她的计划。

维娜脸色倏然苍白。

律师再次说道,“至于违规实验,已经有人向我们检举了,据说他是实验受害者之一,高曜。”

高曜…

维娜身体一晃,呆愣着。

下一秒,她彻底笑出声。

她已经被抛弃了。

又何惧其他呢?

她仰着头,依旧是高傲的姿态。

不认输。

不服输。

“我要见霍瀛东!”

这一次,她不再喊他义父。

律师皱眉,“霍先生并不想见您。”

她浑浑噩噩地笑了下,又敛住笑意,“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

律师没说话。

片刻,傅廷洲与阮颜正走来。

在扣押犯人的单间内,维娜即便衣着再华丽,可终究无法掩盖她此刻的落寞。

阮颜看着她,“维娜,父亲不愿见你,你要是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替你传达。”

她嗤笑,坐在床板上,“没想到最后是你们来看我,真是可笑。我为霍家付出了这么多,可到头来,却不及你一个外人。”

傅廷洲眉头微蹙,“到底谁是外人?”

阮颜拉住他,看着维娜,“我们什么都没做,可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让廷洲失忆,甚至找人杀我。我一直很好奇,就算你是为了英特的机密,这些年有这么多机会你不动手,却要等到傅廷洲出现之后。你对付我倒是无所谓,可你明知道傅廷洲是霍先生的亲生儿子,你也敢对他下手,企图利用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廷洲望向维娜,神色复杂。律师也看着,一言不发。

维娜沉默良久,在寂静中,倏然笑了,平静至极,“别问为什么了,这些罪名我都认了,可以了吗?”

阮颜欲言又止。

维娜不想说的,即便逼她也没用。

她认罪了。

从头到尾不哭不闹,放弃了抵抗,挣扎。

从警察局离开,回去途中,阮颜一直靠在傅廷洲肩头,她视线落在窗外,思绪万千。

傅廷洲偏头,搂住她,“在想什么?”

“我就是好奇,维娜这么做的用意。明知道结果,她还是义无反顾去做。”

执着的人,永远猜不透。

但她付出的值得吗?

“有心思管别人,不如把心思放我身上。”

傅廷洲闷声,像是不高兴了。

阮颜仰头看他,嗤笑,“放你心上还不行吗?”

他握住她手贴在脸颊,嗯了声,“身心都要放。”

“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啊?”

傅廷洲眉头皱了皱,更闷沉了,“我要是没恢复记忆,你就不爱我了?”

阮颜一噎,双手捧过他脸颊,“有没有记忆,你不还是你吗?你说的,如果你忘了我就让我重新追你,我们就当重新开始。”

傅廷洲顿住。

隐约觉得这句话熟悉。

是他说过的话吗?

所以即便记忆里没有与她的过去,却在她一靠近,他便没法拒绝。

原来爱一个人,即便是忘了,可身体依旧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过了数日,mS实验室彻底被关闭,新闻曝出该实验目的是“洗脑”牟利,引人哗然。

在法庭上,维娜对所有的判决服从,并不打算上诉。

所有的罪证,她都认了。

被警方带走时,她转头望向听众席,却无她所想见的身影…

走出法院那一刻,天是阴的。

下着雨。

她倏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阴天。

她站在桥上,而他撑着伞站在她身后。

向她伸出了手。

所有交集的美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悸动而已。

霍庄,律师在书房汇报了法院对维娜的判决。

霍瀛东伫立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景致,听到判决书,他深深闭上眼,更多的是惋惜。

“人果然还是会变的吧?”

律师怔愣,也听出他意有所指,“能保持初心的人,确实不多。”

他偏头,“政府那边什么想法?”

律师回答,“欧洲商会的人插手,数据库被毁,不管他们是信或者不信,也没办法发难。”

霍瀛东笑了笑,没再说话。

书房门被叩响。

傅廷洲推门进屋,“父亲,我想回一趟华国。”

律师望向霍瀛东,霍瀛东转身走向书桌,拉开转椅坐下,“你去吧,替我向亲家问候。”

傅廷洲垂眸,“您就不担心我不回来了?”

霍瀛东顿了数秒,掀起眼皮,“如果你恢复记忆,你也不一定会回来。华国是你的根,你有你的选择,我…如果你母亲还在,她或许更希望你选择你自己的路。”

母亲…

傅廷洲胸口突然闷痛。

脑海涌出一个画面。

是令他惊恐万分的画面。

他平复好情绪,默不作声出了门。

霍瀛东目送他背影,目光黯淡。

数十年来他不曾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甚至他不懂得任何才算爱孩子。

但他知道,放手让孩子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也许才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