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淡粉色长衫的男子,声音轻柔的问道:“你醒了?”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对方虽身穿粉衣却不显得女气。许是身在九尾狐族见过太过容貌迤逦、魅惑的族人。对方清俊的模样、彬彬有礼的态度只一眼就让有苏媛怦然心动。
不过当时还是少女模样的有苏媛,却是警惕的抱着被子往后退了退,“你是谁?”
微微抿唇,男子似因为自己的身份纠结,可最终他还是道:“我是这象姑馆的清倌,我见姑娘晕倒在后院,便将姑娘……”
“什么?小倌?你,你你你……”
瞧自己吓到了少女,男子连忙后退一步,他没有同有苏媛辩解小倌和清倌还是有些区别的,只是连连道歉:
“抱歉。不过姑娘放心,我是一位玄愈师。瞧姑娘伤的不重,就只是试着给姑娘治愈了一下而已,没有做什么。姑娘可以自行检查的。”
小倌和清倌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总归和眼前人是云泥之别罢了。从前、现在、未来……
……
“荼蘼?你说你叫荼蘼?开到荼縻花事了,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
那时有苏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经常带着异能石过来找男子。那也是她少有涂脂抹粉、着红妆的日子,可那时的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如此。
对有苏媛轻笑一声,荼蘼眼眸中像坠着星海,“嗯,艺名罢了。”
“那你真名是什么?”
“真名?”荼蘼微微低下头,然后又侧头看向窗外,声音像是失了真般,“入了这象姑馆还哪有什么真名。”
明明身着粉衣,明明侧颜柔和,但荼蘼这样子就是同外面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倌不同。要是不说,谁看了不以为这是位文质彬彬、斯文文雅的贵公子。
有苏媛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她觉得面前的荼蘼就像是要乘风而去的仙人,她一不注意就会消失。
可仙人很快就回头浅笑着问有苏媛,“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看着面前模样清俊的荼蘼,有苏媛呆滞的回复道:“好。”
……
后来有苏媛来象姑馆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荼蘼都会给她弹曲。
“荼蘼,你弹琴真好听。”
对托腮看着自己的少女微微一笑,荼蘼停了琴音,手指轻抚筝身,缓声道:“取悦人的伎俩罢了!”
用手按住荼蘼搭在琴弦上的手,有苏媛皱眉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话一说完,有苏媛才发觉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唐突,她连忙收了手,面色绯红道:“对不起,我……”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荼蘼嘴角微勾抬眸看向有苏媛,轻笑道:“何须说什么对不起?”
“啊?”
伸手抚上有苏媛鬓间的发丝,荼蘼压低身子,眼眸中流转着缠绵的情意,声音低沉的笑道:“媛媛已经付过异能石了,不是吗?”
猛地推开荼蘼,有苏媛又怒又羞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在有苏媛恼怒的站起来时,荼靡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轻声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你不是的!”
看着有苏媛眼眸中的认真,荼蘼最终轻叹一声然后撇过了头,“媛媛,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心生奢望就等同于自取灭亡。”
“我……”
“我再给你弹首曲子吧。”
“……好。”
……
“荼蘼?!是谁伤了你?”
抬手拢上外衫,荼蘼语含无奈道:“你怎门也不敲就闯进来了?”
冲上前,伸手扒拉开荼蘼的衣服,有苏媛看着他白皙肩上的鞭痕,语气瞬间就凉了,“你去接客了?”
微微垂眸,荼蘼任由有苏媛拽开自己的衣服,声音轻柔道:“我本就是一个小倌,接客不是正常的吗?”
“是谁?我去杀了她!”
见有苏媛要冲出去,荼蘼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连忙伸手拉住有苏媛,“别,我就随口一说,没有的事。”
看有苏媛停住脚步似乎冷静了点,荼蘼只能一手拽回有苏媛,一手拢好衣服道:“是我不愿接客被打的。”
“岂有此理!”有苏媛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道:“你等着,我这就将你赎出来。”
“别!”荼蘼伸手拦住有苏媛,“你别总这么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你让我看着你去……去……”
看着有苏媛委屈的模样,荼蘼心一动手就抚上了她的发鬓,回过神后他手不由一颤。可还不等他收手,有苏媛就按着他的手抚着自己的面容。
“我已经存了不少异能石,媛媛,我可以自己赎自己的。”
“为什么你要自己赎自己?我赎你不是更快吗?”
动了动唇,荼蘼不知道该怎么和面前的少女说自己的私心,他最终只是轻声道:“这事你还是听我一回吧。”
“那好,我可以等你慢慢筹钱,可难道你每次拒绝接客都要被……”
这么一想,有苏媛的心口就是止不住的疼。
“我是玄愈师,这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不行,我去用异能石包下你,这样你就不用去接客了,你以后就只能在这乖乖的等我。”
瞧着少女认真的模样,荼蘼喉结微动温柔道:“好,从此荼靡只等媛媛。”
男子纵容的笑颜一下子印入有苏媛的心脏,此后数百年,有苏媛都无法忘记那年初夏的誓言。
……
“荼蘼!荼蘼我来找你了!”
频繁去象姑馆,有苏媛最终被家里发现然后关了起来,一逃出来,她就直奔象姑馆。
“客官等等,你找荼蘼?”
“是啊,荼蘼。”
“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不在了自然不是被赎走了,就是死了啊!”
震惊的看着屋子里的小倌,有苏媛的手死死扣住门扉:“赎走?不,荼蘼怎么可能同意被旁人赎走?”
“那他许是就死了吧?”
“死?怎么会?好好的一个清倌怎么就死了?你休得胡言乱语。”
……
“你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温柔嗓音,有苏媛猛地抬起头,她朦胧中似乎又看见那道身影。对方穿着粉色的长衫,对她浅笑着微微弯腰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