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再次出现，哪怕是化作了堕天使，哪怕所有人都能以高昂的姿态谴责他，唯独她不能。
从少年救她到少年身死，虽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虽然周围没有人上前帮忙。可被少年拯救的她，也只是在一旁哭喊着求救，根本不敢上前帮忙。
是她的怯懦，才让少年没等到救援。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是带着这样的愧疚被惊醒。
她无法告诉自己她是无辜的，亦无法原谅当初被救后没有伸出援手的自己。
所以挟恩求报也好，施恩图报也罢，她都无法拒绝。说到底，她还是自私，她想要回报不过是求一份心安。对比当年毅然决然的少年，她才是个小人啊。
被楚嫣搀扶了起来，朱子轩看了一眼目光冰冷的白擎宇，然后才笑着对楚嫣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亡灵世界待久了，太久没有看到人间的景色了。”
“我陪你看。”
“笑笑！”楚风一脸不赞同的看向楚嫣，这人修为可不低，让楚嫣同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一起待着？哪怕他是楚嫣曾经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哥，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你有分寸就不会为一个男人废尽修为！你有分寸就不会明知道这人不对劲还要同他在一起！”
眨了一下眼，楚嫣看着暴怒的楚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她知道她或许任性了点，可……
“哥，我只是想……”
瞧楚嫣坚持，楚风只能退让一步，“我同你一起。”
“师弟他们还要回去，你……”
“我陪笑笑姐，师尊你去南海那边吧。”
听着白擎宇的话，楚风沉吟了一会便同意了，毕竟相比自己，白擎宇才能真正能保护楚嫣的人。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对楚嫣千叮咛、万嘱咐。
倒是展泽看他们都商量好了，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接着跟自家少主，还是和楚风他们回南海？
但展泽很快就发现树上还挂着一个家伙，忍不住询问白擎宇：“这家伙怎么办？”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你说呢？”
不过想到晏子求毕竟曾是玄天宗的骄傲，白擎宇又觉得这种大礼还是亲自送给玄天宗比较能膈应人。
“杀了？”没瞧见过晏子求作恶，展泽自觉不太好下手。
“带去玄天宗吧！”白擎宇根本不问朱子轩的意见，直接将绑着晏子求的枝蔓甩给了朱子轩。
说实话，朱子轩在最后的时光只想养老，并不想当个社畜。所以他垂头看了眼白擎宇扔过来的枝蔓，又看了眼楚嫣，正要弯腰去捡枝蔓的时候楚嫣快他一步捡起枝蔓。
“我来吧。”
脚步顿住，白擎宇回头唇动了一下，可看着楚嫣的眼神，最后只能“啧”了一声，没有再管。
一连三天，瞧楚嫣和个丫鬟一样对朱子轩嘘寒问暖、忙前忙后，白擎宇其实是可以阻止的，不过这是楚嫣的心病，这样围着朱子轩转，反而会让楚嫣慢慢治愈自己。
白擎宇能看出来的问题，朱子轩自然也可以，他伸手托着头看着在房间里帮他整理床铺的楚嫣嗤笑一声，这可就和他的预算相悖了啊！
他可不是来做慈善的，临死前当个还治愈人小姑娘心病的伟人？他没那闲情雅致。
但有白擎宇在旁边，很多事他并不方便做。看来得想个法子先支开白擎宇才可以。
远在原魔修地界的夏森抬手将最后一个魔修斩于剑下，然后踉跄了一步靠在树上垂着肩低声的笑了起来。
握着剑顺着背后的树滑跪在地上，夏森看着面前尸横遍野的景象，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他回夏家村的时候。他忍不住呢喃道：“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这算什么报仇，”一道嘲讽的声音在夏森耳边炸开。
“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家可远在凡尘界，魔修们是疯了才跑那么远屠戮一个村庄的凡人？他们可没有那么无聊。你杀了这些人有什么用？别忘了罪魁祸首可还逍遥法外呢！”
警惕的模样停顿了一下，夏森沉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反正你都向那些名门正派检举了那群人，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是啊，有些事他已经做了，他现在犹豫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想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是你想。你想你的仇人得到什么报复？想想，你痛苦不堪的时候，你的仇人却在逍遥快活，你能忍吗？”
“我，我该怎么做？”
“他们在南海，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可就是朋友。”
将心神从放在夏森身上的本源抽回，朱子轩坐在马车里，抬手撩开车帘，转头看向繁华的街道。
“收敛点，”白擎宇虽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但朱子轩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神识之下。
“也是，我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是会吓到这群凡人。”
朱子轩说的随意，但楚嫣却无法听得随意，她转头看向街道，“我可以给你描述。”
“听的再多又哪抵得上看一眼？”抬手拢了下身上的黑袍，朱子轩将头搭在车壁上，“若是幻化出人形，怕我的本源后面撑不了多久。可总是这么在马车里看，终是隔着一层。或许这繁华尘世间，并不属于我吧。”
“凡人不过区区百年，你多苟且了那么多年，还在乎这几年光阴。”
笑了声，朱子轩像是没听出白擎宇的暗讽，“你说的也对，亡灵世界那些年实在是太难熬了，让我对这原本平凡的日子竟心生奢望。”
正烦躁朱子轩的装模作样，白擎宇刚想说他无病呻吟，传讯玉简就响了起来。他灵力催动一看，当即坐直了身子。
微侧头瞧白擎宇蹙眉捏着玉简，朱子轩颅内的幽火闪了闪，暗叹夏森这小子手脚不慢啊。
传讯玉简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修士来到南海想要捉拿段方几人。虽然金弈宸已经是玄宗段位，可对方也来了好几个渡劫期的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