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脸蛋,年幼的杨书仪奇怪的问:“那娘亲,爹爹呢?”
“爹爹去帮娘亲找家族丢了的神弓,找到了以后,娘亲就让爹爹将神弓给我们书仪好不好?”
“好!”
……
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杨书仪抱膝坐在地上,然后把头埋在双腿上。
她还记得当她刚对那人有记忆,知道那人是她的父亲时,她就在门外,听见娘亲歇斯底里的问那个人,
“杨峥戎!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早就娶妻了?那我呢?那我是什么?你的妾?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年幼的她,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会争吵,也不懂什么是妾,什么又是外室。她只知道,她不想爹娘吵架,只希望可以像以前那样快乐的生活。
如果爹爹回来,只能带来短暂的欢乐,那么她宁愿他从不曾回来。
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避免。就像吉一村被灭后,她也永远不能让它再回来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当初没有死在吉一村?为什么她被人救了?而救她的人还是,她那个所谓的爹爹的正室。
多么可笑?
她至今都记得,救了她的人,将她放在一旁。她想上前道谢,因为娘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还不等她走进,救她的人就连连后退,他们小声的议论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他们不知道,她会唇语。
她那时不懂什么叫“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不就是老爷的庶女?”说的是不是自己。
一直听到最后,杨书仪才恍然发觉,似乎他们真的在说自己。
“什么庶女,她也配?她娘不过是个外室。”
“就是,族谱上要真的记上这么一个名字,怕是老祖宗都要从棺材里气的跳出来!”
虽然不懂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杨书仪知道,这些救命恩人虽然救了自己,却并不待见她。
所以她没有再上前,而是走在了一边,将自己蜷缩起来。
寒风中,杨书仪被冻的瑟瑟发抖。
这一夜,她不仅失去了娘,失去了家,还失去了曾一起生活的村民、村庄。
这一夜,杨书仪失去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从此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这世间。
在厅房里的钱蓁蓁,虽然骂了两句钱夭夭,却依旧觉得不解气。一想到,之后都要和钱夭夭一同待在这飞行器上,就恨不得立刻跳下飞行器。
“我先回房了,你们慢聊!”
见钱蓁蓁离开了,叶子连忙跟了上去。她知道这会小姐心情一定糟糕极了,果然一进房,钱蓁蓁就握着弯刀对着空气乱劈。
“迟早有一天,我要砍死这个贱人!”
“小姐!”将门连忙关上,叶子上前两步道:“小姐,和那种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你当本小姐想生气?要不是因为这世上傻逼太多了?就会听信那两狐狸精的话,你小姐我才懒得生气!”
上前抽走钱蓁蓁手中的刀,叶子给她顺气道:“小姐消消气。”
“钱夭夭?就她也配取这个名字?”钱蓁蓁鼻子一酸,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小姐……”叶子心疼的看着钱蓁蓁。
“钱二小姐?”钱蓁蓁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她不仅想劈死那对狐狸精母女。还要一拳揍死那个该死的钱家老爷!
“那是我妹妹,我妹妹啊!”钱蓁蓁气的身体直发抖,“狗男人明明在我娘床前说,会好好照顾夭夭的。可结果呢?不到一周岁,就被,就被……”
泪水如断了的珍珠般坠落,钱蓁蓁恨他们,也恨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懦弱,如果那是自己可以站出来,是不是妹妹就不会夭折?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可是她这个叶,却没有呵护好她那如花的妹妹。
“叶子,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夭夭。”
将钱蓁蓁抱在怀里,叶子流着泪,安慰钱蓁蓁道:“小姐,这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你那时才多大?你又能做什么呢?”
钱家是寿州四大家族之一,虽不像杨家在寿州可以一手遮天,却与其他两大家族不分上下。
尤其是,钱家现任家主娶了下四家中蒋家的千金后,地位更是直逼寿州杨家。但后来,也因为蒋家千金的逝世,钱家和蒋家的关系大不如前,钱家终是没能取代杨家在寿州的地位。
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而身为嫡长女的钱蓁蓁,其母亲就是钱家主母,蒋家的那位千金。她身上亦流淌着蒋家的血液,所以钱蓁蓁和她的母亲蒋氏女一样,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
上可提刀跨马斩杀魔兽,下可当街暴揍流氓混混。
故而比起脾气火爆的钱蓁蓁和她母亲,钱家家主更喜欢温柔小意的解语花。
忍了几年后,钱家家主终于憋不住。在钱蓁蓁母亲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和下面送来的歌姬搞在了一起。
蒋氏女虽然不懂琴棋诗画,但是她却一直记得,自己嫁人时轿子外路人们唱的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带着美好的祝愿,蒋氏女给大女儿取名蓁蓁,二女儿取名夭夭。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生二女儿的时候,蒋氏女难产离世。独留下年幼的钱蓁蓁,照看刚出生的胞妹。
娘亲死了,钱蓁蓁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父亲了。可惜,钱蓁蓁的性格和她母亲一样,不讨杨家家主欢心。所以,钱蓁蓁只能眼看着那歌姬登堂上位。
歌姬抢走了她母亲的位子,抢走了她的父亲。而那个孩子,则抢走她妹妹的名字,扼杀了她妹妹的存在。
从看见那对母女的第一眼,钱蓁蓁就不喜欢她们。果然,母亲难产是她们做的,妹妹夭折也是她们做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做的?
曾经,钱蓁蓁也在想,既然她们都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妹妹,为什么不连她一起害死了?
一直到,李子归抱着法器,再跑到他们家的时候。钱蓁蓁才知道,原是一个钱家,已经满足不了她们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