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上的时针无声无息中转动了好几圈,会议从早上的十点准时开始,一直延续至下午一点半终于结束了。顾景承很重视这次投标,以求在招标、竞标、询价等采购方式和技术方案下能做到万无一失。各部门经理在会议结束后,紧绷的情绪稍微缓解。
书言有点累垮地趴在办公桌前,期间朱小鹿探头探脑地要和她一起去午饭,但书言确实没有什么胃口,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她的胃一直都不太好。喝过保温杯上仍温热的白开水,认真整理了一番刚才会议上的资料,准备拿进去给顾景承。
突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书言讶异地望了一眼,弹出来的是一条微信。该不会是朱小鹿想打包回来给她吃吧?还是不要麻烦了,赶紧拿起手机准备回复。
打开一看,竟然是江鹤年发来的微信:
不是说要感谢我
要请我吃饭的吗
怎么啦
温大小姐
你是想赖账不成
!!!!!!!!!!!!!!!!
(一脸生气恼火的表情)
书言愣然了好几秒,猝然回想起来。对哦!她是答应过要请江鹤年吃饭的,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于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打着:
“没想赖账,小江总想吃什么?”
信息发过去后,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江鹤年都没有回复。书言有点诧异,奇怪!一点也不符合他平常的作风,这家伙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怎么……
该不会又要打什么坏主意吧!难说!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总是处处刁难她。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书言再次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敲打:
“事先声明!不可以挑太贵的地方。”
想着江鹤年平常出入的都是那种高端私人会所,她一个工薪阶层可承受不了他太多‘无理’的要求!
没想到这次秒回复信息:
放心!不会吃穷你的。
地点:你家
大厨:温书言
至于时间嘛!未定。
我现在在外省出差,过两个星期才回来,到时候再联系。
还有哦!不准不听电话,我的信息要秒回。
(一脸傲娇、得意的表情)
……
什么?我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来她家吃饭?还要她煮给他吃?这家伙没事吧?他以为他是谁?是她老板吗?会派钱给她吗?真是大少爷作风。
还要来她家吃饭?还要她煮给他吃?
想都别想,这简直是让人抓狂的提议。
书言有点急躁的发了个“?”号过去,认真盯住手机屏幕以防错过江鹤年的回复。
什么嘛?还不回我信息,又在那里装。气急了的书言有点恼怒地准备按下语言通话功能,或许因为过于专注,竟连顾景承靠近的身影都没注意到。
锐利的目光及过一直盯住手机屏幕前的人,其实顾景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温书言。看她时而蹙眉,时而恼怒,时而发呆,又时而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打……他竟看得入神,很久没见过她这样了。自从她消失直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冰冷的,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想要的表情,好像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撼动她的内心了,他不喜欢她这样。
抬手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针,快要两点了,她还没去吃饭吗?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左侧倾斜,脚步无法控制地迈向她。
一股乌木沉香的气息骤然将恼怒的书言从思绪中拉扯了回来,感觉到一个高大身影的逐渐笼罩,书言猛地一抬头。就这样,在寂静流淌的空气中撞上了顾景承那双深邃的眼眸,与往日里不同的是,没有了一贯的冷淡与严峻。书言恰时竟扰乱了心神,将此刻的顾景承与八年前的顾景承重叠在一起,虚虚幻幻,竟无法压抑地脱口而出“景承学长!”
“嘣——咚——”宛若琴弦断脱的回弹声。俩人霎时都愣住了,一声“景承学长”不止迷乱了她,还有被迷住的他。
仿若被施了魔法的手早已抬置半空,顾景承只想拨开她耳侧边垂下的几根发丝,温书言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昨天还决绝地说着要结束这段关系,今天又如此深情迸发的称呼他?可笑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抗拒。
“嘀咕——”墙壁上两点整时钟声霎时将两人惊醒。书言凌乱中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办公桌上原就整理好的文件无意打乱后,又低头垂眸地重新整叠好递给眼前的人“顾总,这是刚才开会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
就为了这几份文件,连饭都没下去吃?
顾景承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贯地伫立着,并没有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文件。眸光早已转冷,淡漠如常。视线一直盯着眼前慌乱的温书言“我也没有说过要赶着看这些文件吧!温秘书,你还真是个好员工。”
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书言大概知道他又在嘲讽她。
算了,谁叫你是我老板呢!你说什么就什么憋!
书言有点无精打采的鼓了鼓右边粉嫩的脸颊,一直平垂着的眸子,看不到太多的情绪,顾景承微叹着一口气,忍不住开了口“刚才开会占用的时间过长,你将这些文件拿进办公室后就下去吃饭吧。”
书言由此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向他,只在他说到让她下去吃饭时,捧住文件的小手不知不觉中已猛然用力握紧。
转身后准备要离开的顾景承又萧然定直了身,沉思了几秒终于开口“温书言,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次竟投的大公司很多,其中就包括远辉,我劝你离江鹤年远点。”
壹悦城这次要在全亚洲打造一个超级豪华度假村,顾景承的目的是全智能自动化控制系统这部分,但是,打算竞投智能化控制的大公司也很多。远辉集团就是江鹤年所属的公司,看顾景承这次志在必得的架势,肯定会与江鹤年斗个鱼死网破。
要她离江鹤年远点?她什么时候离江鹤年近过!
不过远辉现在与宏泽确实是竞争关系,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与江鹤年走得太近,不然到时候真的有理说不清。
脚步声已渐踏渐远,当听到电梯关门的声音时,书言再也忍不住抬头望向顾景承离开的方向,早就不见人影,整层五十六楼有种人去楼空的陌生感。
呆然静止片刻,书言还是从抽柜里拿出那支她用红丝绒长方盒装盖着珍藏多年的黑色钢笔。习惯性的加了一点墨水,顺手在边上拿出了一张平整没有折痕的白色A4纸,正中央上方用小楷写下‘辞职信’三个字。
写好后,忐忑的书言脑海里不断重塑演练着自己将信交给他时的话术,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都没见顾景承回来。
临近下班,书言拿着开会的文件还有她那封亲笔手书的辞职信走进了办公室,将文件有序整叠摆放于笔记本的左侧。书言沉思了一会,还是将那封她紧捏得已有压痕的辞职信摆放在办公桌的最中央处,顾景承应该能一眼就看到了吧!
明天就是周六了,按照以往的惯例,顾景承早上是会来公司一趟的。那么她最迟明天就能收到顾景承的答复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呢?是生气?是恼怒?是了然?还是无所谓……
“呵——”书言忍不住自嘲一番,有时候顾景承对她的嘲讽也不见得有什么错,都决定要离开了,还想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