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往南,南汐道某一处无人区之中。
这是一片硕大的沙漠
石块和黄沙是这片沙漠之中唯一的元素。
这个无人区之中,每日都会刮风,狂飞会带起石块,击打着这里存在的所有东西。
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之外,这沙漠足足千里,千里之内,没有任何绿洲和水源。
整个沙漠之内,没有一株植物,甚至就连最能抵御恶劣环境的爬虫也无法在这里生存。
在这百年之中,没有人会来这里巡视。
即便是大纪最为精锐的三司二堂以及各地驻军。
毕竟,足足两百多年的霸主地位,已经让从血与火之中淬炼出来的大纪军队和各个部门变得沾上了许多恶习和铜臭。
那些少爷兵们可不会走千里的路,来这沙漠的深处自讨苦吃。
一只硕大的苍鹰从天空飞过,苍鹰展开双臂,迎着飞沙飞入了沙漠之上。
随着苍鹰的飞翔,在这沙漠的最深处,有些异样。
遍地的黄沙之中,有人用黄沙搭建出了一座简易的城池。
城池之中,时不时的有人行走,从天上看去,仿若一只只蚂蚁。
城池内几乎没有人能够穿上完好的衣衫,而且整个城池之内,几乎人人都在忙碌,他们忙着劈砍着木头,忙着垒砌土堆和石块,忙着寻送着极少的食物和饮水。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皮肤都已经脱皮,嘴唇干裂破开。
风沙将他们的皮肤吹得粗糙无比,便是女子也如同那些男人一般站在这座黄沙之城中,顶着风沙和烈日,做着手中的工作。
许多相貌美艳的女子细嫩的皮肤早已脱了几次,白皙的皮肉变得发黄黝黑,甚至连一头长发都早已减去。
但是纵然如此,这些男女的眼中却仿佛燃烧着火焰。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笑容,身上充满了力气。
“奴隶们,解救出来了吗?”
一个强壮却有些驼背的男人穿着麻布衣衫走在有些简陋的简易城池之中。
“父亲,已经成功解救出了许多了,这些日子,我们趁着有些妖物和各方势力造反之际混入了城中,直到现在,已经杀了七八个大奴隶主了,解救出来的奴隶初步算起来已经将近万人。”
走在男人前方的人回过头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有一道贯穿左右的伤疤。
不是数月之前和沈拓匆匆见过一面的沈焰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沈焰比起之前显得更加沧桑,脸上又多添了一道伤痕,其中一道从额头劈向右眼,离右眼所在,只剩下两三厘米,再往下一些,只怕沈焰的右眼便没了,此刻沈焰若是和现在的沈拓站在一起,只怕别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两代人。
“在军中,谁让你叫我父亲的!”
被沈焰称为父亲的男子挺直了身体厉声说道。
“是,军长,是我不好。”
沈焰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低声说道。
“下去吧,好好养伤,好好修炼,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
当年的沈家家主,现在的自卫军军长沈绗一挥手说道。
沈焰应了一声之后,立刻退去。
在整个自卫军之中,无论是军长还是其他人,都住在这座沙城地下的空间之中。
每人能够得到的空间都极小,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副桌椅。
“老沈啊,你何必对沈焰如此呢!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你亲生的,只怕会以为他是你捡来的。”
沈绗一身后的另外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突然看向沈焰的背影低声说道。
男人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中,露出黑袍的手臂之上布满了黑色的鬃毛,男人站在原地,地面的砂砾都在往下凹陷。
“我们这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体验这些情感,自卫军的人每天都在增加,谁能够保证都是和我们一条心的,我对他越狠,越是在保护他,你难道忘了,当初候五吗?”
沈绗一闻言停在了原地,他看向远处的天空,低声说道。
站在沈绗一身后的男人闻言也是一愣,他站在原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体之内散发了出来。
“那些背叛候五的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男人低声说道,仿佛在低吼。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沈绗一点了点头,一张鬼面不知何时带在了他的脸上。
鬼面和沈拓身上的鬼面几乎完全相同,只是这张鬼面比起沈拓的那一张更黑,更加立体,整张鬼脸,呼之欲出,除此之外陈旧了许多,显得有历史的痕迹。
戴上了鬼面的沈绗一只是微微张开了手臂,身后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势便被沈绗一压下,化为清风,吹拂向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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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听闻南候的祖父和我父亲乃是至交。”
镇南军大军军帐之中,两位看起来年龄相仿的人正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个身材不高的人,穿着裘服抱着暖炉,满脸都是轻松写意。
而另外一人身披甲胄,眉头紧锁。
“我听过父亲说起此事,按理来说,世子应该是和我父亲同辈,可惜家父已经去了,世子今日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浑玉端坐在纪雍对面,开口问道。
“南侯要统领镇南军公务繁忙,我岂敢只是为了叙旧就要叨扰,我今日前来自然是有要事,南侯可知道这南面之人,都是当年我大纪的翘楚,我大纪的羽林卫,鱼甲军和白毫军可都在这南方死地之中。他们,都曾经是我父亲和你祖父生死相托的战友。”
纪雍看向浑玉,一字一顿,开口说道。
“世子应该不是来考究我历史的吧?他们虽然自称被遗忘之人,但过去之事,浑玉不敢遗忘。”
浑玉看向纪雍,站起身来,他的眼中,有些不满。
“南候想多了,不过南候若不是如此男儿,我纪雍今日也不敢前来,南候请看,这些东西!”
纪雍说罢,一招手。
身后的武大迅速上前,从包裹之中摆出了二十多件各色东西,只听得阵阵声响,东西铺满了浑玉和纪雍之前的桌案。